王玡天:“我要是不想选呢?”
“那我帮你选。”
王玡天用松江方言骂了句脏话,“到底是谁在到处传谣言,歌颂你正直宽容又仁慈,我看你明明阴险狡诈又无情。”
今行:“对你这样的人,慈悲几乎没有用处。”
“我就当你是夸奖我意志坚定。”只两句话的时间,王玡天就收起外露的情绪,端起茶盏,“说吧,要我干什么?”
今行招手示意他靠近些,“钦天监监正是你的人吧?让他给陛下提议,长生观开观时举行生祭,规模要尽可能地大。”
王玡天刚抿的一口茶差点喷出来,“我没听错吧,大规模生祭?你是假疯还是真疯,陛下能同意?就算陛下同意,我去哪里找那么多人来给他准备祭祀?这要让崔连壁那帮人知道,还不把得那监正给活撕了?”
再追查下来,难保不会查到他自己头上,引火烧身。
今行平静道:“你不用管,陛下那里自有人选。你只需要让钦天监的监正说服陛下,不管是夜占星象还是天降吉兆,能成事就行。”
王玡天目露怀疑,再次谨慎地打量他,直到灵光一闪,“哦,我明白了,你是想学忠义侯,用这些祭祀的人发起宫变。”
今行坦然地由他打量,没有否认。
王玡天舔了舔唇,“既然世子有这种想法,那我可以提供另外一个办法。”
今行:“说来听听。”
王玡天没有立即开口,还在权衡。
他思来想去,认为此时此刻若是不拿出真东西,恐怕无法打动面前的人。
也罢,忠义侯已经身死出局,眼下二者相争,他也是时候做出真正的选择。反正他王玡天选中的人,一定会是最后的赢家。
“太平大坝主体基本落成,已进行部分试航,我安排了负责重修大坝的水部主事江与疏在中秋之时,带着技艺出色的工匠们进京贺节献礼。这批人也不少,少说二三十,最妙的是,京中基本没有认识他们的人。你可以在他们进京的路上,就把他们全换成你的人,等到他们觐见的时候——那可比傅景书安插的两个人有用多了。最重要的是,与打通北黎使团相比,替换这么一支队伍,简直轻而易举。”
王玡天说完,就专注地等着对方的回复。
他认为这个过程不会很长,因为他对自己这手底牌有绝对自信。
今行也如他所料,略作思考,便给出回答:“是个好法子。但是,不必了。”
王玡天脸上的得意还没有完全展现,就叠上了一层错愕,显得他神情无比怪异,“为什么?”
今行说:“那些工匠在太平荡风吹日晒辛苦好几年,没必要把他们牵扯进来。”
王玡天依然狐疑不定,“就为这?”
今行又说:“江与疏也是我的好友,其他人可以换,但他不能换吧?我不想把他卷进来,这个理由可以吗?”
“……世子的朋友可真多。”王玡天皱眉:“为了一个没有什么地位的朋友,放弃简便可靠的办法,而选择另一个很危险且不一定能成功的办法,值得吗?”
今行:“别说废话,你就给个准信,你能不能让陛下打定主意要生祭?不能我就再想其他的办法。”
王玡天见他如此态度,在某个刹那,竟有几分好奇那个还远在临州的江与疏,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不过,以对方这种见谁受难都能拉一把的个性,那个姓江的平平无奇也说不定——总之不可能比得上自己。
他换了一圈思路,态度离奇地软和下来:“我先试试看吧。”
今行便等着他的消息,一天、两天、三天……
在这期间,他与陆潜辛联络了一次,得知拨给宁西的赈济已经开始下发。
八月初十,皇帝免朝,只召几名重臣开了一场小廷议。
午时,今行正在用膳,王玡天送来密信,说是他要求的事已办成。
因为北黎使团被圈禁而导致滞留在京郊的那批西凉俘虏,将会在中秋当天早上,被悄悄送进长生观。
钦天监卜出的祭祀吉时,乃是午正二刻,阳气最盛之时。
今行将那纸密信烧成灰烬,当即亲自去找星央和桑纯安排接下来的事宜。
事欲成,要密,要慎。他为此花费了不少时间,将近子夜才暗自回府,没成想,郑雨兴竟在后堂等他。
自初五之后,今行为他的安全着想,就让他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刻,别再来萃英阁。
于是他见面便问:“发生什么事了?”
郑雨兴神魂恍惚,见到他才略略回神,压低声音疾速说:“世子您先前不是让我多给余闻道安排一些重要的事做吗,我就把抄录副本的任务都交给他了,他这几天忙得吃饭都在看文书。我今日去小二所坐班,让看端门的禁军帮忙盯一盯出入通政司的人,就发现他又揽了运送文书到捷报处的活儿。按理来说他没时间干这种累活儿,我觉得可疑,就赶紧去捷报处查了查。我的老天爷,您知道他干了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