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轶之抬眉,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同她说了一句毫不相关的话:“佑宁,如果我一辈子都做不了好人,你会怎么看我?”
梁佑宁一头雾水:“为什么一辈子都做不了好人?”
梁轶之哽住声,梁佑宁还太小,她不该知道这些脏事,可总有一天父亲会像对待他一样对待妹妹。
到那时候,她又该怎么办?被迫接受还是反抗?父亲怎么容许反抗……
梁佑宁在他边上坐下,温温柔柔地往下说:“哥,你有任何心事都可以和我说的。”
梁轶之侧过身,手指将她额间的碎发拨开,露出她乌黑的眼睛。
“我今天看到爸爸杀人了。”他用尽量平和的语气和她说这句话。
“什么?”梁佑宁以为自己听错了,眼里满是惊恐,“杀……人?爸爸怎么会杀人?”
“我也觉得他不会,可他不是好人,以后我也会和他一样,我们身体里流淌着一样的血液,他的那些事要我继承着往下做。”
“那你可以不继承吗?”她有些天真地发问。
“恐怕不能。”梁轶之叹气。如果不继承,父亲大概率会再次把他丢进虎笼。
“那……你能逃走吗?”梁佑宁想了好半天才想出这个笨办法。
“梁佑宁,你愿意跟我一起走吗?”他望着她,眼神隐隐藏着几分期待。
女孩的第一反应不去或者不去,而是懵懂地问:“我们去……哪里?”
梁轶之捏了捏眉心道:“其实,我也不知道去哪里。也许回中国,也许是去别的地方流浪,可能要吃很多苦,坏处一堆,唯一的好处是可以继续做好人。”
她思考了一会儿后说:“我愿意的。”
梁家里里外外都有人盯着,逃跑并非易事。
梁轶之和梁佑宁商量过后当着所有人的面大吵一架,梁佑宁气得要离家出走。
梁轶之醒悟过来,开始疯狂哄妹妹,礼物送了一堆,小姑娘依旧不高兴:“我要去芭堤雅玩。”
“开车都要十几个小时,跑那么远做什么?”
“反正我要去。”梁轶之这里说不通,她边去找梁文拓。
不过是在泰国境内旅游,梁文拓想都没想便同意了,他也需要给梁轶之一些时间来接受现实。
梁轶之和梁佑宁到达芭堤雅后,很快便和当地人混熟,梁轶之在那里买下一艘船,雇了一个越南裔的船长,沿着东海岸一路往北进入滇城。
兄妹二人从未离开父母生活过,在滇城待了大半个月,手里的钱已经所剩无几。
两人不得不退掉大套房,搬去镇上和人合租。
原本是一人一间房,但梁轶之的那个房间每逢暴雨就漏水,房东迟迟不来修理。
合租房面积很小,公共区域狭窄逼仄,连打地铺的地方都没有,梁轶之只得抱着被子暂时和梁佑宁挤一间屋。
梁佑宁睡床,梁轶之在边上过道打地铺,他们又变得和小时候一样亲密无间、无话不谈。
梁佑宁已经知道梁轶之不是自己的亲哥,她对他感情也有了一丝微妙的变化,不过谁也没有主动捅破那层窗户纸。
不久,梁轶之卖掉来这里的那艘船,换了一辆旅游观光车在景区内接小团游客,梁佑宁则穿上漂亮的花朵裙子在车上做讲解员。
两人手里渐渐有了些积蓄,日子过得平静又惬意。搬家太麻烦,两人依旧挤在一个房间里。
梁轶之是中泰混血,长相英俊,赚到钱后,吸引到不少漂亮女孩。
每回有人来跟梁轶之告白,梁佑宁都会噘着嘴闷闷不乐。
梁轶之对这些女孩都是冷处理,这也没有让梁佑宁好过到哪里去。
梁轶之比自己大三岁,她知道早晚有一天,哥哥会从里面选择一位做妻子,到那时候,他会从她房间里搬出去和他的妻子住。
每次想到这里,梁佑宁心里就跟被海胆扎过一样难受。
中午休息,又来了一个女孩。
女孩很聪明,她没有直接表明心意,而是给梁轶之送了椰子鸡。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梁佑宁握着水管,冲刷观光车上玻璃,以此来转移注意力。
女孩走后,梁佑宁试探性道:“哥,你……喜欢这个姐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