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恬摇摇头,知道周书闻是在安慰自己,有眼睛的人就能看出来这捧芦苇有多丑,而周书闻的麦子是那么漂亮。
丑丑的芦苇怎么可能比金黄的麦子更有意思呢?
他心里沉甸甸的难过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其实一路上他都很骄傲,觉得自己带回的“麦子”比那些什么剪纸啊叶子好看太多,现在想来根本就是自以为是。
他其实连麦子和芦苇都分辨不出来。
“我还以为这是我看到的第一束麦子呢,”秋恬垂着头,声音也低低的:“我以为把它带回来你一定会喜欢。”
“我喜欢。”像怕他难过似的,周书闻轻轻拥住了他。
“我真的很喜欢,乖乖。”
“但你最喜欢麦子。”
“现在我最喜欢芦苇了。”
秋恬怔了怔,不解地抬起头:“可是芦苇不好看。”
“但是它很有意思。”周书闻笑着,乌黑的眼睛看上去格外有神采,脖颈也微微泛着红。
他告诉秋恬,芦苇是一种生命力旺盛的植物,有风有水就能长得很高,长得很远,并不比麦子差什么。
他环住秋恬的手臂微微发着烫,说这话时声调比以往上扬,像被暖阳烤过的溪水一样温柔。
秋恬听到他胸腔里传来急促的心跳,咚咚咚咚响个不停,全然不似平时平稳绵长,像有什么鸟儿要从中雀跃地破壳而出似的。
秋恬低下头,用心聆听。
“咚咚”这种音调在他的家乡话里是喜欢和爱的意思,所以当这样热烈而永不停息的“咚咚”在耳畔唱响时,秋恬有一瞬的晃神。
但他也因此相信了,周书闻是真的很高兴。
第52章晋江独家发表
洗完澡出来,秋恬身上的红点更明显了。
他一边挠一边嘟囔地走出浴室,脖子被自己抓出好几条显眼的红痕,眉心蹙着很娇气的模样。
周书闻趁他洗澡的时候把那捧芦苇暂时放进一个礼品盒子里,又开窗通了通风,免得残留的絮子再把秋恬身上扎出红点点。
他埋头在医药箱里翻找半天,企图找出秋恬能用的过敏药,但好像是脑子短路了,过了好久才突然想起这些药对秋恬都没有用。
无奈之下只好拿一下清凉止痒的药膏出来,如果过敏不能治愈,起码让秋恬当下能好受些吧。
秋恬坐在沙发上,像只跳蚤似的扭来扭去,周书闻抓起他的手臂看了眼,又红又肿,皮肤薄得不得了。
“别挠了,再挠就破了。”
秋恬难耐地扭动着,整张脸都皱在一起:“为什么会这么痒啊?”
“这种碎絮多的植物原本就很容易致敏,”周书闻说:“每年春天呼吸科都爆满,全是柳絮过敏的。”
“可我又不是你们这里的人,”秋恬怪委屈的:“明明我在家从来不过敏,我以前都不知道过敏是什么东西。”
“你家有芦苇吗?”
秋恬摇头。
“这不就得了。”周书闻笑笑,拿起棉签拧开药膏:“手伸出来,我给你涂点药。”
秋恬乖乖伸出手,但潜意识里对人类的药物持有抗拒和不信任的心里,怀疑的:“这药能有用么。”
“没用。”
周书闻一把抓住他往回缩的手,不用看都知道这家伙在想什么:“但能你让你少痒一点。”
秋恬顿了一秒,将信将疑地放松下来。
他骨骼比大部分成年男性纤细很多,体毛稀少到几乎没有,从腕骨到掌骨再到手指,每一寸骨骼的延展和分布都是人体美学最极致的体现。
周书闻想起秋恬曾经对他说过,他们那里的人已经不再需要通过□□这种最原始的方式进行繁衍,一个生命的诞生,只和培养皿中的基因有关。
周书闻确实有理由相信,秋恬拥有一切生命里最完美的基因。
但有时候过分完美也意味着过分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