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久以来大山一样压在身上的沉重的舒服退去了,整个身体都轻松无比。
如果不是关节处还残留着熟悉的酸软,秋恬恍惚都以为自己回到了新生的时候。
他撑着床垫坐起来,周书闻立马扶住他的手臂,像是怕他支撑不起自己身体的重量似的。
“不用。”秋恬轻轻按住周书闻手背,说:“我今天感觉还不错。”
周书闻眸光动了动,不敢相信的:“……真的?”
秋恬不明所以,笑起来:“当然了,今天很轻松……”
他说着担忧地摸了摸周书闻的额角:“你怎么啦,我昨晚做什么吓到你了吗?”
周书闻目光紧紧注视着他,秋恬不知道他在心里过了什么样的念头。
大约几十秒,也可能是几分钟,直到窗帘缝隙里的光线越来越强,浅淡的灰白的光逐渐染上朝阳的颜色,周书闻的脊背才缓缓放松下。
他倾身,用力抱住秋恬。
秋恬能感到周书闻的手臂将自己锢得很紧,甚至有一点痛,但秋恬知道这不是他的本意。
他像是无法克制某种念头,又像是在以这种方式确认秋恬是否还是真实存在的。
于是秋恬恰当的推了推他,轻声说:“你抱得我有点痛了。”
周书闻很明显地顿了下,贴着秋恬的耳畔仿佛在感受什么,手上力道终于没有再加重。
过了很久,他才慢慢松懈下来,下颌抵在秋恬的颈窝。
“我叫不醒你了。”他心有余悸地说。
秋恬一怔,眸光动了动。
从后半夜开始,周书闻就叫不醒秋恬了。
某个时刻他从睡梦中醒来,觉得口渴去喝水。
秋恬如今的睡眠不如以往那么好,一丁点响动都可能会吵到他,所以周书闻来去的步伐都很小声。
回来时他特意看了看秋恬,发现他睡得很安稳,还放心了不少。
但很快周书闻就发现了不对劲。
秋恬在出汗。
他出了很多很多汗。
被子枕头几乎都被打湿了,周书闻伸手进被子里摸秋恬的后背,睡衣也是一片湿濡。
秋恬身上冷得一丝温度都没有,全然不像在温暖的屋子里盖着厚棉被睡觉的样子。
这种情况应该是很不舒服了。
周书闻一开始也是这样的想的,心里一下子慌了。
可再当他仔细观察秋恬,或者试图叫醒他时,却发现了更离奇的事。
秋恬本人没有一丝一毫的反应。
即便身体已经冷到快把关节冻僵的地步,即便因为疼痛而满头大汗,秋恬却没有任何反应。
没有笑容没有痛楚,眉目安静宁和,昏暗灯光下莹白的皮肤宛若沾水的瓷器,美则美矣,毫无生机。
周书闻无论如何都唤不醒他。
铺天盖地的恐惧席卷全身,这是一种平静却强势的,令人肝胆俱碎的恐惧。
周书闻根本无法描述那一刻的自己的心情。
他仿佛也在温暖到让人脊背冒汗的房间里,失足跌入寒潭。
三个小时。
整整三个小时,秋恬都维持着这样的状态,甚至连呼吸和心跳都很微弱。
周书闻守在他身边的时候一度在想,难道这就是结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