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太子爷指点。”李煦拱手道。
“当然其他的法子就需要你们自己想了。”李礽道,不可能整个浙江关的繁荣都放在一个面霜之上,也需要别的产品来充实,经济多样性才是发展的道路。
“奴才领旨。”
商议完宁波关的事情之后,李礽就要准备启程回京的事情,他让德忠准备了一些小礼品送给胤祉的小玩伴们,结果反手就收到了一堆东西,颜色漂亮的珍珠、小珊瑚、贝壳等等。
胤祉宝贝得很,让人给收好,同那些漂亮的布匹放在一起带回京城。
李煦道:“太子爷此次前来,行程匆忙,招待不周,下次再来江宁,定要好生迎接,要是常住,可以修个行宫之类的,专供歇脚。”
曹寅附和,确实如此,不说对比皇上南巡的盛大,也不该如此简陋。
李礽没有应话,他想了一下历史上曹家悲惨的结局。
从前想来,只是惋惜,但如今,两人相熟,而且曹寅坐上这个位置也有自己的原因,细究起来是历史推动了他,还是他推动了历史,已经无从分辨,但全部推锅给历史,袖手旁观,他也做不到。
“曹叔叔,你过来一下。”李礽走到了一边。
曹寅跟了过去,自打太子爷没有点头他们的提议,他心里隐约有点不妙的预感。
两人离人群远了些,李礽才开口道:“你也好,李煦也罢,都几乎是同我汗阿玛一起长大的,尤其是你,你是汗阿玛乳母的儿子,汗阿玛待你多一分宽容。”
不仅如此,几乎是让他的仕途直登青云。
曹寅总觉得太子爷接下来的话会让他很不安,但他又十分好奇太子爷会说些什么。
“所以,有些事情,你们做了,只要解释是为了皇差,他都会不计较,会宽容,因为他会心软。”李礽道,历史上,江宁的亏空与康熙南巡脱不开干系,但是为何雍正还是追究了呢?
“比如说,为了迎接南巡,修建行宫,大肆花销,等到查账的时候,你同汗阿玛解释过后,他会让你还一些,剩下的不予追究,但是这么大笔的亏空你们还得上吗?”李礽问道。
康熙下一次江南需要花费多少银子,尚且不知,但绝对不会是个小数,不然曹寅和李煦不至于还不上。
曹寅心里大致有个数,他当然知道自己还不起,就算是倾家荡产也还不上。
“而且汗阿玛不会只来江宁一次,这个黑洞只会越来越大,汗阿玛不追究,你能保证后面的人不追究吗?”李礽道,“十年,百年……时过境迁,你要赌上自己的后人吗?”
曹寅在世之时,情况只是有点糟糕,但雍正上位之后,那便是急转直下,曹李两家都不得善终。
“任何未经过内务府和汗阿玛同意的花费,最终都会算在你们头上。”李礽道,又补充了一句,“常言‘月满则亏,水满则溢’,又道是登高必跌重,你仔细思量一下。”
曹寅心里拔凉拔凉的,说实话,虽然曹玺在江宁制造局上面犯了错误,但是曹寅的崛起,让曹家重新焕发生机,甚至于说更上一层楼。
如今的曹家,在江宁那可是如日中天,半个江宁都要听他的话。
小到街头小贩,大到官场官员,谁不叫声“小曹大人”,走出去,就算汤斌也会给他几分面子。
这种超然的地位以及超常的权力,再加上他们与皇上、太子爷的关系,让他有一种走上巅峰的感觉,就好像自己已经超出规矩的范围。
但,太子爷今日的话,却是让他从头到脚都凉透了。
从前,还在京城的时候,他时常听人说太子爷早慧,也亲自见识过,除了这些,他作为天子近信,知道得更多一些,许多大事在未发生之前,太子爷似乎就已经早就窥见了苗头。
虽然皇上未曾明说,但京师大地动好似就是太子爷预知的。
这件事说起来像是天方夜谭,但实际上,他也是隐隐有所感觉。
此次桑额之事,更加印证了这种感觉。
他身在江宁,李煦就在苏州,两人都不曾知道这件事,但是太子爷就知道了,还提前找了王聪前来坐镇。
当然,也有可能是皇上知情,给太子爷创造机会,但他更偏向于这事儿是太子爷一手策划的。
如果真是这样,太子爷的这番话是不是他知道了自己家族的命运呢?
一个很糟糕的命运在前面等着他。
而产生悲剧的原因就在他们刚刚说的话里,所以太子爷不得不出言提醒他。
曹寅敏锐地抓住了几个词——南巡,行宫,皇差,内务府……
“倘若你们真的要这样行事,必然先请奏,到最后,这责任也落不到你头上。”李礽劝道。
他只能说到这里,一来他并没有读过红楼梦,就算读过,那也是艺术作品,不是历史档案,其次,曹家到底覆灭,历史上只说与亏空有关,但亏空又与康熙南巡有关,其中的细节不可追,他也只能从这个角度劝说。
曹寅的脑子嗡嗡作响,他听到了太子爷的话,心里还不曾完全接受,乱糟糟地成一团。
“行吧,你慢慢想,我先启程了。”李礽道,言尽于此,多的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