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大概只是一场梦,即使有着甘美的甜蜜,也只不过是在毒药外裹了一层的蜜糖,引诱她在温柔乡中坠落沉沦。
死亡也好,强行构筑的爱也罢,全部都只是拙劣的谎言。
“你究竟,是怎样发现的??”
母亲已经消失不见了,她重新悬坠在了无尽的虚空里,一切美好的场景都在此刻化为泡影。她的身体正在无限下沉。失重感源源不断地传来,五条凛在空中定住身形,她的长发被吹散在半空中织成一张狂乱的网。
“非常明显的骗局吧。”五条凛咧起唇如此笑道:“虽然有些时候模仿的很相似,可是我能感受到话里话外的某些源自其他方面的诱导与违和感,那并非是希望我获得幸福,而是想将我强行留在这场梦里。”
她即使是在这时,仍旧没有停下思考,五条凛一边在口中与那道声音虚与委蛇着,一边试图拨开自己记忆的迷障,她耐心回想着,她究竟是从何时起,被强制拖进这场幻梦中的呢?
似乎是,从默默琢磨“达摩克斯之剑”的那个时候开始。
她越清醒,方才被蒙蔽住的那些记忆在此刻就变得越发清晰,她越深思越觉得后怕,倘若自己方才动摇那么一刻的话……
恐怕现在就已经在以失败者的姿态迷失到死亡了吧?
她话语落下,那道声音陷入了沉默,似乎正在因为她口中的那句“拙劣”而有些尴尬与恼怒,却没有直白地表达出来。
“所以,我早早就被你盯上了。”五条凛这会儿仍然在试图套话:“你究竟是什么呢?是天理吗?是如今真正掌控天空岛的存在?你的手已经足够长到可以触碰到提瓦特大陆以外的那个世界了么?还是说……真正的天理,早已经陷入了沉睡,甚至……”
早已陨落呢?
她停止了这无限的坠落,五条凛察觉到自己的脖颈仿佛被一只无形之手死死扼住,强迫式地夺走了她此刻的呼吸,她尝试凝聚身上的术式进行反击,却发现根本不足以做到,就仿佛在此刻,她的力量被强制剥夺了。
那声音在这会儿很明显有些气急败坏了,隐忍地骂道:“闭嘴。”
会愤怒,能有情绪,那就说明,神性并没有那么强。
会恼羞成怒,就说明她方才的猜测至少有一方面已经符合了现实情况,多少说对了一部分。
“咳……不过,你……杀不了我。”她在这个时候甚至还有心情笑出来:“现在的窒息感就和方才的疼痛一样,都是一种强制施加的心理暗示,你对我的影响此刻仅限于此。”
这也是它方才百费周折,竭力想要将她困在幻境的真实原因吧。
因为目前的她,无法被它直接地杀掉,只能通过这种相当被动的手段。
在五条凛断言的同时,她又察觉到自己周身的空间发生了变化,这让五条凛此刻有些无奈地耸了耸肩——毕竟,在意识到了这一点以后,她可就太难被影响到了,无论它再给自己创造什么样的幻境也无济于……
无济于事?
五条凛环顾四周,察觉到自己此刻,正站在一处院落门口。
此处颇有璃月茶庄那边,依山傍水的建筑风格,是自带着园林的一道小院。
“……”这又在跟她玩什么把戏呢?
不过算了,她总归是不会受影响的就是了……欸?
五条凛顺着园林的长廊往前走去,这是一道四四方方的小院,装修不错,很有水墨画的风格,郁郁葱葱的植被,单是看着心情都会下意识地变好。
只能夸奖一句,审美不错,她修尘歌壶时也很难有这个审美,日后的五条家可以按照这个风格去……
她听到了柴火的噼啪声,还有嗅到了米饭在锅灶里缓缓被闷熟的香气。
她看到了一位系着浅蓝色围裙的熟悉背影,熟悉到她没忍住下意识地发出了一句:“啊?”的声音。
“怎么了?”正站在锅灶前的少年回过头来,语气略微有些不耐烦,可在看清楚她呆滞地表情以后,声音又很快软了下来,他挽起的衣袖白生生的,手上还握着一把菜刀:“很快就好了,我不太熟悉你想要的口味,所以今天做的还是鳗鱼茶泡饭,鱼用的是璃月港那边新鲜采买的海鱼。”
五条凛:“……啊?”
她看着面前系着蓝色小猫围裙,正一本正经地朝她确认着今日到底要吃什么的散兵,当场就呆滞了。
“到底怎么了?”他的面庞白玉无瑕,又被灶火熏出来了一点烟火气,微微蹙了蹙眉,放下手中的刀便走上前:“今日状态这么不对,发烧了?”
五条凛:“……在思考,你为什么在做饭。”
她确实现在挺震惊。
虽然散兵确实会做饭吧,可在这样富有生活气息的,亮堂堂的小院里,没有做任何流浪客或是执行官打扮的男孩子,就这样身着围裙站在她的面前,一副,嗯,洗手作羹汤的模样。
她是一点都不敢想啊喂!
她觉得最大的可能应该是刚刚散兵笑吟吟俏生生地提着刀站在手术台前,一边回头对她笑:“稍微等等,多托雷就快杀好了。”
这种可能性才更大一些吧,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