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启阳脑子灵光一闪,想起来了,淳于越是扶苏的老师,这个时候才出现,这个人他想见见,于是他跟来人说:“你回去告知淳于先生,我们明天有空,欢迎他已时来。”
“是。”来人应声离去。
第二天上午已时,淳于越准时到达唐家。
唐启阳和徐兰得到通报迎出来,看到四十岁上下的淳于越心里稍愣,随即想扶苏这才八岁,是他们下意识地觉得淳于越是个老头。
淳于越长得高大,猛一看还以为是武将,唐启阳和徐兰心里同时联想关于孔子的描述,身高两米二,不意外不意外。
淳于越给他们揖礼:“唐君,兰娘子,久仰大名。”
唐启阳和徐兰回礼,唐启阳微笑说:“淳于先生,幸会,请屋里坐。”
三人进堂屋坐下,上茶喝一巡茶后唐启阳找话:“淳于先生刚到咸阳?”
淳于越回:“是,我久仰唐君兰娘子大名,曾想去邯郸拜访二位,跟二位赐教,未曾方便去,昨日冒昧跟唐君递贴子,还请见谅。”
唐启阳微笑说:“无妨,赐教不敢当。”
淳于越微微一笑说:“如何不敢当?唐君和兰娘子所做所为名垂千古,是字画始祖。”
唐启阳:“始祖更不敢当,毕竟有笔墨纸砚,随时有人画画,我们只不过是先走一步。”
淳于越:“先走一步已很了不起,我今日来跟唐君辩一些问题。”
辩?
唐启阳想到以前去临淄看到的稷下学宫情况,许多人为一点问题辩得天昏地暗,微笑说:“请说。”
淳于越:“唐君可否觉得秦律太严苛?肉刑过于残暴?”
唐启阳和徐兰不意外淳于越会问这个问题,山东六国有处士横议这回事,读书人可纵论时政,他们觉得这些人绝大多数是空谈,没什么实际作用。
唐启阳当然知道肉刑残忍,只是修改律法需要时间,脸上依然挂着微笑说:“秦律是有些严苛,只是只要守法,便不会触犯律法,不会被肉刑。”
淳于越继续问:“肉刑手段残忍,唐君不觉得过于残暴?“
唐启阳已说守法便不会被肉刑,听淳于越继续问心里反感,反问他:“淳于先生,以前齐国的贵族地主常用计将黔首的土地变成自家的,黔首也变成他们的奴隶,淳于先生不觉得那些人吃人不吐骨头吗?淳于先生可曾批判他们?还是淳于先生觉得黔首身份低贱,土地被设计没了,人也变成奴隶无所谓?儒家的仁是什么?”
淳于越出身好,家里有良田奴隶,要不然也没有条件专心于学问,有时间有精力和人辩论,他当然知道有些贵族地主用计将黔首的土地变成自家的,黔首也变成他们的奴隶,只是习以为常,被唐启阳挑明和问儒家的仁脸色变了变。
平时能言善辩的他找不到反驳的话。
徐兰开口:“秦律是严苛,但黔首起码不会轻易被人设计走土地,人变成奴隶。”
这人不能成为扶苏的老师。
第82章态度变
唐启阳和徐兰一直觉得他们做为几千年文明的受益人,他们没有资格评判这个时代的人所主张的思想。
只是齐国是儒家文化最浓厚的地方,主张仁义礼智信,却是贵族地主最富有,奴隶最多的地方。
这不是讽刺吗?
加上淳于越不看原来齐国的情况,一来就批判秦律严苛,肉刑残暴。
敢情是乌鸦不知道自己身上黑,说和做是两回事。
这令他们不满,于是他们说话不客气。
淳于越想着唐启阳和徐兰的话,越想脸色越不好,自己对以前贵族地主设法侵吞黔首土地的做法视而不见,有何资格批评秦律严苛,肉刑残暴?
秦国民间的连坐法已废除,只要守法便不被用肉刑。
兰娘子的话明晃晃地说儒家比不上法家,这太难受了!
他知道唐君是杂家,在小说里写的人物扬善惩恶,宣扬仁义礼智信,在阎罗王的书里宣扬行善积德,他并不是贬低儒家,只是就事论事。
唐君和兰娘子的话表明:在治世方面儒家不如法家,如今秦王重用法家和墨家,丞相吕不韦和声望极高的唐君是杂家,他们正传的儒家还能传下去吗?
淳于越心里生出恐慌,但他心性好,硬生生压下恐慌,定定神后直接问唐启阳:“唐君觉得治世用不上儒家?”
唐启阳见淳于越并没有因为自己问话和媳妇说的话生气,对他印象好一些,说:“我个人觉得一个人吃饭尚且吃许多食物,不会吃单一食物,善长读书的人不一定善长建房子造桥,善长种地的人不善长医治,世上没有全能完美的人,亦没有全能完美的学派,治理国家复杂,需要各方面的人才,一个学派若是霸道,唯我独尊,不能和其他学派相互包容,那便会被淘汰。”
有他们在,不允许儒家,法家,墨家,还有其他家在朝堂上争斗,误国误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