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乱动,给你梳毛呢。你也不想自己身上的毛乱得跟稻草似的吧?”李世民轻轻拍了拍它的头,力道很小,梳子细细地梳开打结的毛发。
小半个时辰后,白虎和飒露紫都油光水滑,精神抖擞的,李世民落了一身动物的毛发。
“呸。”鹿鸣吐了根毛,随意地拍打自己。
廖萱帮她整理衣服,报告道:“哥哥说贼寇们把武器都卸在外面了,等得心焦如焚。你要不要过去看看?”
【去吧,晾了他们这么久,正好可以观察一下他们的诚意。】李世民道。
“我让绀州那边送来的口罩送到了没?”鹿鸣一边走一边问。
“兰殊大人说送到了,第一批三千个,就是耳挂的部分没有什么弹性,戴久了会磨耳朵。”廖萱转话。
“等会告诉他,第一批为了赶工,做的粗糙,都是麻布,下一批会有动物筋腱和几层丝绸做的口罩,只是数量少,优先供给医护人员,然后是重症患者。”鹿鸣叮嘱。
“喏。”小姑娘迅速从鹿鸣身边消失了,跟她哥哥一样神出鬼没,传话帮忙的一把好手。
鹿鸣走进那个矮矮的土房子,衣衫褴褛的贼寇们哗哗跪了一地。
“见过知州大人……”
一点也不整齐的声音稀稀拉拉,忐忑不安。
贼首谄媚地伏身叩首:“俺们没有什么好东西,凑不出多少钱粮,带了些山里的野味和自家酿的酒,还望知州大人不要嫌弃……”
鹿鸣看了看桌上的东西。两只活的山鸡,一串绑在一起的麻雀鹧鸪之类的鸟,一筐子芥菜香椿等野菜,两坛子酒。
她拔掉酒坛的塞子,仔细一看,酒里飘着很多蚂蚁似的杂质,实在是粗劣。
她又看了看这些头也不敢抬的贼寇,他们的衣服破烂不堪,头发乱糟糟,骨瘦如柴,像她在地牢看见的廖萱一样,都是一副吃不饱的样子。
她还能说什么呢?
“这酒是你们自己酿的?”鹿鸣问。
“酿得不好,让知州见笑了。”贼首小心翼翼道。
“饭都吃不饱了,还酿酒做什么呢?”
“总要有点念想……”贼首尴尬道,“这是前面我们开荒的时候余下的一点粟米,大家说难得高兴,凑点来酿酒喝吧,我说好,这样过年的时候也有点年味……”
“后来怎么沦为贼寇了呢?”
“后来我们开荒的地被人买了,不许我们再种了,如果要种就要交钱,我们穷人哪还有钱?便无处可去,只能躲进山里,平时打点野味,采摘野菜过活,实在没得吃了,饿极了就抢点别人地里的粮食……小老儿知道这样不对,只要知州愿意收留他们,小老儿愿意伏法。”
“贼首”深深地磕着头,一下一下碰撞在地面上,几乎把额头磕处血来。
其他人唯唯诺诺,似乎想说什么,但不敢开口,也跟着磕头。其中有两个半大的孩子,脸色蜡黄,一看就是有病在身。
鹿鸣心生不忍,忙俯身把他扶起来。
于姚默默地按住刀,警惕地看着。
“先起来说话吧。”
“小老儿不敢。”
“我说的话不管用吗?”鹿鸣扬声。
“不敢不敢。”“贼首”慌忙起身,他身后那些人也乱七八糟地跟着起身。
陈旧的木桌边只有两个完好的凳子,其他的都歪歪斜斜,缺胳膊少腿。
这是原先的村长家,他们一家六口病了四个,还有两个忙着照顾家人,就把地方腾出来给鹿鸣用了。
鹿鸣坐下来,用缺口的碗给客人倒了碗他们自己都没舍得喝的粟米酒。
她端着碗,把缺口转向自己,送到客人面前。
分不清年纪、看着苍老的中年人手都在抖,受宠若惊,乃至惊慌失措,弯着腰双手去接:“知、知州大人折煞小人了……”
“坐,我不喜欢仰着头看人。”鹿鸣以命令的口吻向他说道,这人才战战兢兢地矮下身,屁股只挨了一点凳子边,随时准备站起来。
【如果不是了解你的性子,我会以为你是在故意折腾他。】李世民道。
鹿鸣给自己也倒了一碗,正要端起来的时候,李世民阻止了她。
【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