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因为我现在是个毒妇了。”社畜封心锁爱,牛马不论感情。
天上几个守着的神仙已经走了,因为他们要赶去狮驼城守护唐僧了,眼下并没有什么会告密的人,除了仍在沉默的敖烈与敖丙有亲缘。
就算有人告密也没什么啊,因为……
“昔年你逃脱责任的理由,是一时疏忽,耽误了降雨的时辰。”时青寻也仰头看着他,但这次的仰视,同哪吒看他的眼神类似,也和千年前不一样,“如今的有想好吗?因为恨哪吒和我?因为恨所有比你‘低贱’的凡人?”
敖丙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他心知自己说不过她了,赶忙转头再次去哀求默不作声的敖烈。
“阿烈,你不出声做什么?你看看我啊,看看你兄长我被这两人折磨成什么样了……你我血脉相连,同族至亲,你不能对我见死——”
“兄长。”敖烈唇角翁动,最终开口了,“真要听我说么?”
“……”
“昔日,你陷害折磨我的时候,可有想过我们是血脉相连的同族至亲?”
嘲笑别人没人要的龙,最终就成了没人要的龙。
这就是因果。
时青寻与敖烈做了很久的朋友,这段情谊比之昔年她和敖丙在东海的相处可久太多了,况且这本是她长大后,更懂得识人后结交的朋友。
她晓得敖烈并非是非不分的人,也不是纯粹会因为感情上头的人。
他们最终能重新做回朋友,有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他的洒脱。
“陷害我损坏了夜明珠,让我受雷刑,还被贬谪鹰愁涧,化为白龙马不得回西海……”敖烈也是真的很想问他,“彼时,你可有想过我是你弟弟吗?”
“你自己做的孽,残害凡人便是最恶的一宗罪,你当得上惩处。”敖烈最终道。
顾及昔日敖烈送上了真诚祝福他和时青寻这一条,哪吒还真等到此刻才出声,“既如此,早些受了苦楚再上路吧。”
手起刀落,沿着时青寻划开敖丙颈脖的那道伤口,哪吒在千年后再次抽了这条龙的龙筋。
龙吟划破天穹,再次惊起了狮驼岭的飞鸟。
层林繁叶耸动,荡起绵延一片迭起的叶落婆娑声。
哪吒将柳叶刀涤尽了血迹才递还给时青寻,他抿了抿唇,似有些什么想说的,“寻寻,我会不会太……”
“不会,做得很好。”她还真明白了他这装茶的小心思,血色当前,这是她第一次还有点心情笑了起来,“这是报仇了,也是做了你想做的事。”
无论千年前于公而言的旱灾、洪灾,乃至最后的洪灾,还是于私而言的迫使哪吒自刎、迫使他们分别。
又或是如今敖丙真将凡人当玩物,造下无比多的杀孽……
她用尽办法换回来的少年神明,终于有了随心恣意的资本,成了她希望他成为的那个威风凛凛的神仙,可以快意地报了曾经差点报不了的仇。
*
被抽了龙筋的龙失去了行动能力,混天绫甚至不用再束缚他那么紧。
孙悟空去灵山不用很久,算着时间,一行人也开始往狮驼城赶。
这是比狮驼岭还要怪诞荒谬的一座妖怪之城。
——但这里曾经不是这样的。
五百年前,大鹏金翅雕将此地当作栖息之地,他将原本狮驼国的国王及满城文武百姓一同拆吞入腹,然后成了这里的王。
三怪的结拜之举也是由他而起,他意图吃唐僧肉,又恐有变故,因而拉青狮、白象入局。
如今一行人到了这座妖怪城,还未踏入,便觉阴风恶气袭面。
比之狮驼岭的血腥气,这里更是一种呛人的、难以言喻的酸烂腐臭气息,像是狼豺虎豹巢穴中藏有近百年的腐尸,尸臭在阴暗的地下发酵,腐烂了一重又一重堆叠的尸体后散发出的味道,令人窒息至极。
“咳咳咳……”首当其冲被呛到的是猪八戒,“哇,这地方嗅起来就恶心极了,俺老猪腿都软了,能不进去吗?”
“不进去怎么救你师父。”时青寻看了眼天。
这里的天倒是湛蓝清明,除了阵阵令人难以忍受的恶臭外,整座狮驼城看上去平静极了。
但他们很快就发现这里的平静,是诡谲至极的。
城中攒簇着诸多妖魔,豺狼守卫,狮虎督管,角鹿与狐妖当道赤条条齐行,蟒蛇踞城,狡兔与猪哼哼唧唧做营生。
一眼望去,摇旗擂鼓皆山怪,巡更坐铺尽妖精,但这并非是疯狂动物城,这里的妖怪皆口吐腥气,面色狰狞——因为它们皆是以人为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