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谁又有闲暇照料伤马,最多不过是今晚加餐,士卒得以多分下一块肉食罢了。
总之,文将军第二次尝试,也失败了。
这一次冲击,最远冲入山道一里,大概是总长的七分之一。
连续击退两次攻击,荀柔站在山岭上,却并无一丝喜悦。
彼此杀伤与损失,都微不足道。
且虽然似乎你来我往的过了好几招,但实际上,此时太阳才完全升起。
而试出的另一件事,则完全出乎意料。
“袁军这般,实在让人难以理解。”他回头对身后的荀攸、贾诩道。
至于钟元常,此时正在对面山头,负责东翼的攻防。
“方才袁本初,为何不命人助之?”
文丑被堵在山道中,而前后不继,一大群步兵就跟傻子一样堵在山前,袁绍作为一军主帅,呆若木鸡,就傻看着,哪怕派个人上前,把这些兵卒撤开,不要堵道啊。
他甚至已经做好了袁绍直接再出动两军,左右一支,攀山进攻,然后大家正式开打的准备,可这捏紧的一拳,居然没打出去。
可以说,今日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对方两次不成,士气有些衰落,但他这一鼓气,却也没能发出。
“袁本初不能如此。”贾诩见荀柔望来,荀攸却一副低头出神的样子,只得无奈开口,“否则文丑退后,其心不得安,众将之心亦不得安。”
见荀柔还有些困惑,他不得不再道,“太尉只想想吕奉先,再想想魏续就是。”
“……何至如此啊。”
道理当然简单,不过是派系不同,以及同行相忌,可到这种连碰都不能碰的地步,未免也太夸张了。
文丑就没有一个交好同僚吗?
“以太尉在军中威望,自然不必在意这等小事。”
贾诩拱手道。
荀柔眼神一晲。
若是别人说这话,必然在拍马屁,但贾文和这一句,他听着怎么就觉得阴阳怪气。
不过这回他却也果然明白了,不就是他在中下层兵卒中有人气,而袁绍却只是通过控制大将控制军权嘛。
所以,他对待将军校尉一级,就是要比袁绍要随便些,不明白人家那种委曲。
“却也并非无一人可用,”荀攸这时道,“只是袁本初爱子,不欲令其做这等细务。”
荀柔只能长长吐出一口气。
可不是嘛,若是袁尚出面,文丑当然也就不担心兵权,不过袁三公子大概真是体面人,不愿做这种扯着嗓子,前后奔跑,整兵列队的事。
可话又说回来,袁绍之所以能如此,也是人家家大业大,底气充足造得起。
荀柔暗自腹诽,袁军这边却在商量正事。
文丑一战虽退,却并未心服,反而觉得自己已抓住战机。
只是,前一次不提,这一次冲杀不成,被迫折返,却是众目睽睽,他不得不来到袁绍面前陈说一番。
“旁人都传荀含光用兵如神,今日一见却为大缪卑将已知破彼之法。”
文丑在车前行礼道。
“可笑!败军之将,何敢言勇!”同为大将的麹义,站在袁尚之侧,闻此大声嘲笑。
文丑心中虽恨,却知其攀附袁尚以为依仗,自己虽为主公亲信,却也不愿得罪三公子,“其依山立阵,根脚不稳,且阵势单薄,不能承一冲之力,望乞步卒三千,必能破之!此阵一破,则前路无碍!”
他顿了一顿,没听到袁绍答应,心底一横,当即不顾一身胄甲不便,跪在车前,“卑将愿立军令状,不能破之,甘死阵前!”
“何须你一败军之将!”麹义冷笑一声,翻身下马,来在袁绍车前,“卑将只需两千步卒,必当冲山破阵,活捉荀含光,奉于主公与公子车前!”
既有左右两面之选,袁绍照例询问起随队谋臣。
于是乎,亦是理所当然,几个谋士各依本心,或举文丑,或称麹义。
郭图等认为文丑本为前军大将,又同荀氏交过手,正可谓知耻而后勇,而逢纪等则认为麹义勇猛过人,部曲养精蓄锐,正是锐不可当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