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做不成后,又把刺史、太守杀了,这实在不是让人做事的态度。
他与堂兄当年也议论过此事,这次堂兄将杜畿推荐来,又在信中一番提醒。
荀柔也明白,籍田,扩隐,在荆州也还做不得,就是分田,一夫二十亩也不可为。
且不说南楚河川大泽之地,是否有许多田土,如今荆州大多数上田,都还在豪强手里。
既然为了安稳不动豪强,那么就只好放一放,文武官制,可以先按中央统一来改一改。
“明白!”被远途招来的前京兆尹杜畿听完荀柔的意思,当即干脆点头,表示明白。
“这二年战乱从便,地方官吏变动频繁,宜稍加整肃,然需徐徐为之,不要急躁,官吏交接以稳定为先,一时从权,勿惊扰百姓。”荀柔很欣赏杜畿的干练,于是更愿意宽饶一些。
违反三互法的,在自己老家、老婆老家做官的,尤其是刘表沾亲带故的,一时不能清算,也要先调任,不能任其继续坐大。
不是刘表亲故的,可以放第二批调整,免得一次调动太多,影响地方稳定。
“臣,遵领教诲。”杜畿再拱手,神色比方才更认真些,态度却不似方才紧绷。
“文武分制,你把文官整顿好,以桓阶为南郡太守,他熟知本地情况,你多与之商议。”
桓阶由暗转明,政治投资,自当与回报,才能让人继续卖命。
“是。”杜畿再点头。
“张羡与黄祖,我都调转,余者不足为虑。”
荀柔呼出一口气。
帐下那些人,口舌不够伶便,哪怕联系了黄射,还是没法完全说通黄祖,但他不能一直在荆州耽误下去。
为了尽快拿住荆州水军,只好让一让利。
拜黄祖为镇南将军,领江夏、南郡、长沙三郡军务。
军、政不统属,但邮亭传驿,被他划归军中,荆州如今最富的三个郡,依靠正是水路交通的厚利。
漕运之利,源远流长。
刘表的知遇之恩,最后还是用钱才终于砸穿。
举郡投来的张羡,又是另一种,征南将军,属领地盘更大,除了荆南三郡个再要加整个交趾。
只是,这些地方无论人口还是资源,都不足与内陆相比,且看朝廷内乱,有些不服王化之意。
黄祖的“镇南”,是希望他能老实坐“镇”,张羡的“征”南,实是希望他能“征”讨的。
“我不日将东行,荆州就托付给杜君,千万仔细!”
送走杜畿,荀柔往榻上一卧,闭目养神。
京兆尹杜畿为荆州刺史,河东太守段煨为新京兆,以左冯翊太守杜袭转河东太守,以临晋县令石韬为新左冯翊太守……
都是堂兄文若所择,他当初一看,全都许了。
他很少在朝中,如今人员又多起来,实在难以了解清楚,堂兄比他心细谨慎,人选必是再三思量,纵使不说,他也明白其中用心……
荀柔歇了片刻,起来让侍从摆案铺纸研磨。
十七兄荀忱作兰台令,除了替他父亲,荀柔的七叔父荀敷对他进行催婚和埋怨外,很少给他写信,前番却来信,委婉表示今年夏天,长安炎热,宫中存冰不知能否够用,市中售卖的冰,价比往年贵了两倍,硝石涨了十倍。
文若主持朝政,以他严谨的性格,自然不会为避暑迁移官署。
但既然长安冰价上涨,那就由他直接下令好了。
“禀告太尉,荆州牧刘景升遣使求见!”
“请进来。”荀柔提笔,不以为意,只当又是刘表使的借口。
直到发现来人竟是荆州别驾刘阖,这才忽然感到一丝怪异。
“尊驾何来?”
别驾之职,为一州之副,刘阖为朝廷所任,并非刘表嫡系,只是之前很识时务的依附了刘表势力。
待荀柔领兵至荆州,刘阖立即就反正立场。
如今,又何来作刘表的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