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告诉我,”负责审讯的女检察官冷冷地说,“赵山河算哪个少数?”
他沉默。
直到听见“天罚”造成的损失报告:七人议会三人落网,两人确认死亡,仅剩两“隐星”仍在逃;全国二十三个秘密基地曝光;超过三百名官员被立案调查;民间爆发大规模请愿活动……
他终于崩溃,嘶吼道:“你们根本不懂‘秩序’的代价!没有我们,社会早就崩塌了!”
“可你忘了,”女检察官合上文件,“人不是数据,是命。”
三日后,程砚秋在押解途中突发脑溢血,抢救无效死亡。官方通报称“因长期高压导致健康恶化”。但知情人都明白??他的大脑植入芯片被人远程激活,执行了自毁程序。幕后之人,极可能是尚存的“隐星”之一,清理门户。
又过了五天,联合国人权委员会正式发布调查报告,将“北辰计划”定性为“系统性反人类罪行”,并呼吁全球协作追捕剩余责任人。多个国家宣布对涉案人员实施制裁与引渡。
而在中国本土,一场静默的清算仍在继续。
某些深夜,你会看到一辆黑色面包车驶入偏僻小区,下来几名便衣男子,敲开某一户人家的门。出来的人往往神情紧张,随后被带走。他们大多是基层协作者??数据库管理员、安保主管、医疗技术人员。他们曾以为自己只是“奉命行事”,从未想过有一天会被当作替罪羊。
但也有些人,选择了不同的路。
某省公安厅副厅长主动递交辞职信,并附上一封万字检讨书,坦承自己曾在十年前协助掩盖一起人体实验事故。“我不是为了减刑,”他在信中写道,“我只是想让我女儿将来问起这段历史时,我能抬头看她的眼睛。”
还有一位原“摇光”特工,在退役后匿名出版回忆录节选,揭露清道夫部队如何执行“灭口令”。书中写道:“我们杀的不是敌人,是证人。而真正的敌人,一直坐在会议室里喝茶。”
这本书很快被禁,但电子版在学生间手抄流传。有人把它命名为《狗语者日记》。
时间进入第六周。
风声似乎渐渐平息。
热搜重回明星八卦与网红带货,街头巷尾谈论房价与天气。仿佛一切都没变。
可有些东西,早已不同。
比如,某个小学班级的墙上,多了一幅手绘海报:一个穿风衣的男人站在高楼顶端,背后是燃烧的城市,caption是:“他说他是屠狗之辈,但我们觉得,他是光。”
比如,北京地铁十四号线某站出口,悄然出现一面涂鸦墙。上面画着一把断裂的锁链,旁边写着一行字:“他们以为关住了真相,却忘了火会顺着链条烧回去。”
比如,每年清明,总有人往蜂巢岩洞方向投放无人机,撒下成千上万张黑白照片??赵山河、小陈、李长根、赵振邦……以及那十八位无名边防兵。
人们不再称呼他们为“叛徒”或“疯子”。
他们有了新的名字:**守夜人**。
至于林晚,她在公海上漂泊三个月后登陆东南亚某国,化名定居。她把肾脏成功移植给了妹妹,自己则加入一个跨国维权组织,专门帮助遭受科技滥用侵害的个体。
每当有人问她为何如此执着,她总是拿出一张烧焦的照片,背面写着:“若见此照,即为遗嘱。”
她说:“他用命换来的真相,我不敢忘。”
多年以后,当新一代年轻人翻开历史课本,发现关于“北辰事件”的章节依旧模糊不清,只有寥寥数语。他们会失望,会愤怒,会质疑。
但总会有人悄悄递来一张U盘,低声说:“真正的历史,不在书里,在你敢不敢打开它。”
而那时,也许某个雨夜,某个少年独自走在回家路上,耳机里偶然听到一段旧录音:
“告诉这个世界??屠狗的人,从来不怕狗咬。因为,我们本就是同类。”
他停下脚步,抬头望天。
乌云裂开一角,星光洒落。
就像二十年前那个夜晚,蜂巢岩洞中的老人抚摸着手枪,轻声说:
“山河,我替你看见了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