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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八章 护法（第3页）

他们开始眨眼，开始呼吸，开始发出声音??先是啜泣，然后是呼喊，最后是放声大哭。

整个寒渊城，成了哭泣的海洋。

三天后，人们陆续恢复如常。不同的是，他们开始彼此拥抱，开始对孩子说“我爱你”，开始在亲人坟前唱歌。

陆昭离开时，一个小女孩追出来，塞给他一张纸。上面歪歪扭扭写着一句话：“叔叔，我妈妈今天抱了我，她说她以前不是不爱我，是不知道怎么爱。”

他收起纸条，抬头望天。

北斗依旧明亮。

他知道，裴镇在看着，林知雪在听着，无数已逝的巡光者都在默默同行。

回到乌龙山，他做的第一件事，是将自己在寒渊城经历的一切，刻入心灯塔。火焰升腾之际，塔身浮现一行新字：

**“巡光者最大的勇气，不是照亮世界，而是承认自己也曾身处黑暗。”**

冬至那天，第一批完成“素履之旅”的队员陆续归来。

林知雪带回一本厚厚的医案，记录了九十三个病人的心事；陈砚虽断一臂，却带回七个愿意加入巡光队的凡人；那位曾被冰封的队员，母亲已安然离世，他在坟前守了七日，最终笑着回来，说：“我补上了三十年的陪伴，虽然她听不见，但我相信她感受到了。”

陆昭一一迎接，每人面前，都盛开一朵忆莲。

年终之夜，乌龙山举行首次“守心祭”。

全山点燃千盏琉璃灯，每一盏灯下放着一片落叶，叶上写着一段名字与故事。风吹过，灯火摇曳，仿佛万千灵魂在低语。

陆昭站在高台之上，望着这片光海，忽然感到胸口一阵温热。

他低头，看见那朵贴身携带的忆莲，正在缓缓绽放。花瓣层层打开，露出花心一点金芒，竟凝聚成小女孩的模样，眨着眼睛冲他笑。

“轮到你了。”她轻声说，然后化作光点，融入他的眉心。

一瞬间，他看到了无数画面??

有他父亲临终前想伸手拉他却未能出口的“对不起”；

有裴镇在战场上最后一刻望向星空的眼神；

有林知雪在南疆雨夜中为产妇接生时流下的汗与泪；

还有那个冻河集的小女孩，如今已长成少女，在雪地上写下“我想奶奶了”五个字。

所有的光，所有的痛，所有的爱与别离，都在这一刻汇流成河，涌入他的魂魄。

他终于不再是那个只懂得守护别人的陆昭。

他成了真正完整的巡光者??既能照亮他人，也能拥抱自己的暗。

祭典结束时，东方既白。

新的一年开始了。

陆昭走上山巅，取出一支新的青鸾叶，轻轻吹响。

笛声悠远，传遍九州。

而在遥远的某处荒原，一个流浪儿忽然停下脚步，抬头望天。他不懂这声音来自何方，只觉得心里某个角落，轻轻动了一下。

他蹲下身，捡起一块石头，在地上笨拙地画下一朵花。

旁边，是他第一次写下的两个字：

“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