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我怀着身孕,不能做些什么,等我生下孩子,安定下来,若是妹妹需要,派人给我来信,”宋洛川摸着宋元安的头说,“我定然亲自带兵响应,清君侧,为母皇复仇。”
宋洛川也知道自己那二姐的性子,要是她登基,她和庾氏恐怕都难逃一死。
庾家距离京都天高皇帝远,想要左右政权是不可能的,她现在只能将希望寄托在与陈家有合作的宋元安身上,尽全力去托举她。
宋元安点头,“我明白,姐姐又带信使吗,我想要给陈清蕴传个话。”
“行。”
这一夜,宋元安宿在宋洛川的厢房中。
或许是二人多年未见又冰弃前嫌,除了商议正事,她们竟然还有许多私话想说。
和姐妹同榻而眠,对于宋元安而言,这是一种神奇的感觉。
烛火已经熄灭了,帐内传来女子低低的呢喃。
宋洛川说道:“记得我上一次见你的时候,你才十二岁,年纪还那么小,刚刚从楚国九死一生逃回来,生了一场大病,很瘦,脸上没有什么肉,和现在差远了,现在元安高了,也胖了一些,时间过得真快,你也长大了,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宋元安会想起那些日子,忍不住笑了,“那姐姐怎么就一眼在人群中就认出我来了呢?”
“你和你姐姐很像,”宋洛川说,“我一看到你,就好像看到了阿善,我绝对不会忘记她。”
听到她提起自己的长姐,宋元安侧了侧脑袋,“我和她,真的很像?”
“若论相貌,你和她十七岁是的模样几乎别无二致。”宋洛川道,“但是若论性情,你和她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阿善好动,你更喜静,她是热心肠,急性子,凡事都爱插一脚,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你偏向于三思而后行,凡事先考量利弊,不爱多管闲事。”
宋元安安安静静地听她说着话,即便她不止一次听过类似的话,可是每次她人说起的时候,她还是耐着性子听,好像永远不会厌倦。
等宋洛川说完,她又问:“你说长姐曾经救过你,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宋洛川笑道:“很久之前了,那时候,我因为一件事惹母皇生气,被罚跪在太庙中三日三夜,不料第二夜时降了雪,当时宫女给我送衣服不及,当天就着凉发烧了。”
“我父君在怀仁殿前跪着求母皇放我回去治病,等病好了再跪,可是母皇坚持要我跪,我那时候烧得昏昏沉沉了,实在要支撑不下去,是长姐闯进来,把我背到皇后宫中治病,她说,她看不惯母皇将气撒在我身上,所以要帮我,当时我们姐妹几个,也就长姐敢顶撞母皇。”
说着说着,她似乎有些困倦了,“实话说,我已经忘了母皇为什么罚我,我究竟做错了什么,那年我还不到十岁,可是,我永远记得阿姐背我走出太庙的那个雪夜,雪,真大,好像云一样……”
宋元安侧目看她,她摸着肚子,发出一声闷哼:“孩子又踢我了。”
宋元安下意识将手放在她腹部,说来也是奇怪,那个闹腾的胎儿在宋元安覆上的那一刻,忽然间就安静了下来。
宋洛川也惊讶,“妹妹还会哄娃娃?”
“或许吧,”宋元安打了个哈欠,“睡吧,我也困了。”
宋元安很快就进入梦乡。
她梦见了一场大雪,她拖着被冻得麻木的身子,宛如行尸走肉般走在大雪中。
青砖素瓦,白雾茫茫,看不见尽头,她也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
在路的尽头,她忽然看见一个女孩,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她穿着白色裙子,抱着红色的小球,歪着脑袋打量过来。
忽然某个方向喊了一声“小姐”,女孩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似乎很是抗拒,立马顺着白墙拐角溜走。
宋元安像是感受到了什么,立刻甩开侍从追了上去,一片白色的光幕霎时间将她笼罩。
宋元安惊醒,她感觉到不对劲,伸手一摸,身侧的被褥一片湿润。
她立刻掀起被子起身跳下床,点燃烛台举到床头,发现宋洛川脸色苍白,呼吸都微弱。
她连忙摇晃着身侧的人,“姐姐,姐姐,你醒醒!”
“来人,快来人!”
……
这夜,宋洛川怀了十个多月的胎儿,终于临产了。
所有人都放下了原本出行的计划,留在旅馆中,守着宋洛川生产。
宋洛川的情况很不好,孩子的头太大,而且胎儿方向不正,很难生下来。
幸好他们出行时就考虑到了宋洛川可能会在途中生产,所以特地带了最好的稳婆,来给她接生。
屋内,稳婆和大夫焦急地观察宋洛川的情况,侍女们进进出出,端着热水进去又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