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马上就蔫儿了。刚才还气势汹汹如同煞神要毁灭世界的少年,这时候抱着她,仗着自己长得高,将脑袋在她脖子边蹭啊蹭:“可是——可是——”
“你是猫吗?”
“可以是你的猫,”苍蓝色的眼瞳亮晶晶的。
稻川秋敲了敲他的脑袋:“就算你是猫,也不许把鼻涕蹭到我身上。”
他不满大叫:“哪有鼻涕——”
“——。”她不回应他了。
有一阵可疑的沉默,或许是明白胡搅蛮缠没用了,他终于停下了搞怪的动作,他用冷静的声音说:“虽然这是你的隐私没错,但现在你把它们说出来,是因为我已经——至少已经在你的世界里了吗?”
“你说呢?”
“我觉得是。但你应该给我一个准确的指向。否则我怎么知道我以后应该做什么?”
稻川秋挣了挣,很轻松就从他的怀抱中挣脱出来。没有了肢体上的直接接触,只与对方的眼睛注视,却仿佛现在他们才真正地走近了。
他的苍蓝的眼睛,倒映着高天,然而掠过这双眼睛被世俗赋予的意义——从始至终都是如此——稻川秋仅仅看到的是它的主人,那就是五条悟。
世界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人,于是这个人的名字眼睛一切,都变得与众不同。
她已经心软,却还是故意露出为难的神色,逗他:“倘若我连准信也不同你说?”
“那我只能凭我的欲望走了。”
“你的欲望是什么?”
“咒术师都不知道自己的欲望是什么,常常后知后觉。”
他说着不知道,眼睛却定定落在她身上。其实根本不是不知道,而是太清楚了——反而陷在欲望之中茫然无措。
最后,只能伸出手,抓住泥潭中最后一根稻草——管它是不是稻草呢,总之,死死地抓住它,要么被救赎,要么一起沉沦。
稻川秋摸了摸脸,总觉得对方好像看的不是她这张脸,而是别的什么东西。这眼神太过直白、透彻、简直像是某种光,穿过了她的外表,直接擒住了她的灵魂,叫人毛骨悚然。
……原来少年已经有这样的眼神。
该说他不愧是咒术师吗?——每个咒术师都是不折不扣的疯子。
稻川秋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了。”
“虽然不知道你有什么好生气的,但总之,是因为我身上的这些线吧?”
她指了指自己身上蔓延而出的红线。
“缘这种东西,不本来就是用时间来堆彻的吗?如果你实在介意,为什么不来和我建立起相应的联系呢?”
“还是说,你没有这种把握?”
她脸上的笑容仿佛濒死之人呼吸间出现的幻境,大门半掩着,散发着致命的诱惑。
五条悟无法拒绝。
他伸出手,果断推开那扇门。
“不,怎么没有把握,”刚刚才把学校爆破的少年斩钉截铁,又变成了相应的年纪,信誓旦旦地放大话,“你等着吧,我绝对会变成你最重要的人!”
“说说吧,你蓄意爆破高专的原因?”
总监部的审讯室内,五条悟翘着二郎腿坐得像个大爷,对面的审讯人员则坐得端端正正,好像两人角色反转。审讯人员问完之后,推了推眼镜,掩饰自己的慌张,背后偷偷落下冷汗。
五条悟语气散漫:“原因……教室、食堂、医疗室、宿舍……全部都太破了。”
“所以你为了这个把高专给炸了?”
“那倒也没有,”五条悟摊开手,露出无辜的笑容,“我是为了学校好啊。”
“你的意思是……?”
“破旧的设施不应该换新的吗?换新的之前肯定得把旧的拆了吧?我这是帮学校省了一大笔钱,学校就算不表扬我,好歹也不能这样——把我当成犯人——来审讯我吧?”
审讯人员听着他的话,刷刷刷地记录,反应过来自己写的是什么的时候,脸都青了。
实在是这份证词太离谱了啊!
破旧什么破旧,教室医疗室就算了,宿舍不是前几天才被你装修成迪厅吗?而且就算是破旧了,想要换新也得有个程序吧,你一言不合把人家给炸了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