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酒了,醉了,说了一夜的话,你抱着我哭了很久。」
那一晚,是魏循第一次对这样的雷雨天不再产生恐惧,他意外,惊讶,后来回想,那一夜,他似乎只在担心哭着的少女,一向冷心冷情,脾气暴躁的人,也难得的温和下来,一遍一遍的安抚她,听她说过往。
闻溪眸色一顿,喉间发出一声轻笑,凝着面前火光,双眸深深,似是忆起了那一年,那一夜。
外面是狂风大雨,洞内火光明明灭灭,有些暗,她没来由的恐惧,下意识蜷缩着,浑身都在发抖,泪水也不受控制落下。
因为,她想起了很多事。
阿娘去后,阿爹看他们年纪小,私下里也问了他们很多遍,阿兄阿姐和她都纷纷点头,阿爹才向先帝请了旨,将何氏扶正,掌府中事和照料她与阿姐。
阿爹阿兄常年在战场,府中便只剩她和阿姐,还有闻瑶闻祁,阿姐自小喜欢琴棋书画,阿爹便给她请了女先生,是以,很多时候,都是她一个人在府中玩。
那个时候,她六岁,阿娘刚离去不过一年,她很难过,面对何氏扶正,她其实也没什么意见,毕竟,何氏待她们一向挺好的,也很敬重阿娘。
可后来的相处中,她发现她错了。
何氏并不是一个温和贤惠的人。
那一年,因为阿娘的去世,她不怎么爱说话,身边又没什么人,何氏本性暴露,时常将她带到前院去,有时候,她一整天都见不到光,一个人蜷缩在很黑的地方。
耳边,是何氏冷漠的话语。
何氏骂她,说她坏,说她被很多人讨厌是因为她的问题,就连阿爹也不喜欢她,现在,她还把阿娘害死了,阿爹嘴上不说,心里却是厌恶极了她,不然,为何这样快的就去往战场。
何氏还说,她丧心病狂,很多难听的话语落在脑中心里,她不想听,想反驳,可又不知道怎么说。
因为,阿娘的确是因她而死。
阿娘生她的时候难产,若非汴京突然来了一个神医,阿娘无法从鬼门关回来,好不容易过了五年的太平日子,又被她毁了。
如果,不是她说要去城外玩,阿娘也不会因为担忧她,而哄着她,带着她去城外的寺里上香,那她们也不会在回来的路上遇见危险,阿娘也不会为了保护她而跌落山崖。
这是闻溪心里永远没办法忘记的痛。
是以,面对很多人说她害死了阿娘之语,她无力反驳。
那样的日子过了很久很久。
梦里,也时常梦见阿娘,阿娘还是那么温柔,让她别哭,阿娘说她一直在。
后来,她常常一个人去城外,每次都是快天黑之时,虽然很怕,但她还是壮着胆子前去,不为别的,只为她曾在那里看到过阿娘,阿娘总说舍不得她。
阿娘要是知道她迷路了,肯定会出现带她回家的。
可阿娘再也没出现。
再后来,她就真的迷路了,走进了江南,遇见了魏循。
眼角的湿润被轻轻拂去,闻溪眼睫颤了颤,摇头笑道:「其实,我不难过了,我也不介意那些了。」
只是在想起阿娘时,鼻尖还是忍不住的泛酸。
那是很努力的给予她生命又深爱着她的人。
以前,她不知道那一夜为什么会跟魏循说这些,每每回想起来都有些不舒服,她性子虽然大大咧咧,可这这些过往,闻昭和闻淮都是第二个知道的,至此,再也没有第三人。
可今日,她好像知道是为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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