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一弧漫不经心的笑,背转身去的瞬间,她的笑意消散,指腹揩拭因夜难安睡而干涩的眼球。
烦死了。
栾喻笙烦死了。
印央不止一次想过索性气死栾喻笙算了。
早死早超生,拖着那么一副废躯苟活于世,气死他,让他赶紧再去投个好胎,她何尝不是做了件善事。
可夜深人静之时,半梦半醒间,她梦见自己相隔遥远地参加了他的葬礼……
惊醒时浑身盗汗,那夜,她抱紧被子没敢再入眠。
自那日至今,她好些天没睡过踏实觉了。
或许,换个全新的环境,她能斩断对他的这一丝挂念。
“哎,良缘。”席老板笑呵呵,把戒指放入仪器中,一只眼睁一只眼闭,看得仔细,顺口问,“你红人一个,出没我这种地儿,不怕被人瞧见了?”
“无所谓。”
正好,这明星,她
也不打算当了。
有一搭没一搭地闲侃着,莫名,身后席老板的应话变得越来越含混迟缓,印央困惑转身。
“良缘……”席老板从屏显中抬起头来,异常严肃的神情不像装的,他凸嘴蠕动,“这戒指里头……”
“别有洞天啊。”
*
正午的阳光直射而下,好似熔成液态的沥青,炽烫得印央愈加难睁双眼,脚步虚浮。
扶着墙,她脑袋沉沉向下低,影子从脚边向路边延伸,在她失焦的视线中浮动扭曲。
……栾喻笙!
他一直在监听她。
难怪,难怪那次她和郑柳青吃饭能和他撞个正着!
他此分此秒,是否仍密不透风地掌控她的一举一动?
极寒,自脚底席卷宇内,印央脚踩大地,却恍惚中感觉踏在尖锐的冰碴子上,她手脚冰凉发麻,骨头缝里都凉津津的,然而,胸口郁结一腔怒火。
震怒填胸,她听见自己在吱吱磨牙。
还没。
栾喻笙应该还不知道她的计划,不然他不会按兵不动。
印央借席老板的手机,特地跑来室外,远离那枚戒指给高雷打去电话:“喂,小雷子,计划有变……说来话长……嗯,我想麻烦你问问那边,可不可以提前到今天……嗯,对的,越早越好,谢咯。”
*
夜幕拉开,某港口。
混着机油味的海风咸湿黏腻,扬起印央的一缕碎发,粘在她微微出汗的脸颊。
“荷梓姐,你保重!一路顺风!”高雷装作洒脱地挥手告别,可掩饰不住哭唧唧的表情,下一秒,他蔫头塌肩,“呜呜呜!我第一次追星,就追没了!”
“小雷子,我又不是真没了,哭丧什么。”印央接过假的护照,揣包里,拉好拉链,拍拍高雷的肩,“谢咯,等我安定下来,写信寄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