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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第1页）

箭伤的剧痛贯穿全身，我从没像此刻这么清晰地感觉到，不行了。

「将军！」军医慌慌张张地拦住我，「将军请快回中帐！下官这就替将军看诊！……」

我轻轻推开军医，温和的道：「不劳烦大人了……我自己可以处理。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进中帐！」

我吸了口气，转身对副将们挥了挥手，用尽最后的力气笑了一下。

「我只是有点困了，只稍微睡一会儿……」

很小的时候，我曾经跟哥哥讨论过死亡的感觉。

那时我们都还年幼，没有恐惧，没有阴影，以为死亡只是一场盛大的离别，决绝华美如同皇宫中辞别旧年的夜宴。

我躺在黑暗中，感觉到身体渐渐麻木，手脚慢慢冰冷，毒性已经开始侵袭了我的思想。我从不知道自己临死的时候会这么害怕。我昏昏沉沉的躺在地上，半梦半醒间突然感觉有人把我扶起来，一个颤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索尼斯……索尼斯？」

我睁开眼睛，因为剧毒的关系视线已经非常模糊，隐约之间仿佛看见亚伦的脸，有水滴落在我的脸上，他也许哭了，我想。

「还好，还来得及……」他笑起来，尽管那笑容看起来就恍若哭泣一般。

「我赶来的路上，就一直在想，会不会像五年前一样，就算我拼了命地跑过来，也最终要迟到……」

他把额头抵在我鬓发边，泪水成串的淌下来，仿佛下了一场悲伤的雨。

「亚伦，」我喘息着道，「你没有迟到，是我……」太早相遇了。

「如果你去了另一个世界，碰见天仪的话……可以帮我带一句话吗？」

「你想带什么话给她？」

亚伦看着我，一只手紧紧换过我的肩膀，我甚至能感到他心跳的频率一下一下，震动我们两人的胸腔。我们从来没有这么贴近过。

一生一世，从未有过。

「请你帮我告诉她，」他笑起来，声音因为哽咽而断续，「告诉她……我爱她。」

这世界上的一切都慢慢化作了静寂的背景，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才听见自己的声音颤抖而不成句：「…她说……她也爱你。」

鎏金帝国四百六十八年，帝国名将索尼斯在北疆战争中身受箭伤，昏迷一天一夜后，救治无效而亡。其至交好友亚伦将军伤心过度，竟然不准军医验尸，并且在护送将军遗体回国的路上，携带棺木就此失踪。

皇帝闻讯暴怒，下令追查将军遗体，然而北疆万里冰原沙漠，终究无果。将军战死次年，帝国发兵百万，精兵铁骑踏碎北疆王城，一夜之间将北蚩王室屠杀殆尽。这一战过后，北蚩民族灭绝。

鎏金帝国四百七十年开春，索尼斯将军被追封元帅。同年秋天，皇帝陛下大婚，至此后位不再空悬无人。是年冬天，战争结束，盛世起。

——THE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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