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然睡吧,姐姐在。”江晚吟轻言软语的安抚着苏然,忧郁的脸上顿时笑逐颜开。
外面细雨的滴答声,将其黯然思绪一同洒落在地,消失殆尽。
那夜,江晚吟做了一个梦,她梦见这个世界的人都识醒狮、喜醒狮、习醒狮,也因此实现了她最初的心愿。
第二日,江晚吟惊梦而起,只觉意犹未尽。隐隐间闻见,有人在叫唤她,声音细小至恍若幻听。
其声渐近,江晚吟方才听清,所唤为甚。闻其二愣子之音高声疾呼:“老大,速来,出事了。”
江晚吟未尝思忖半分,即刻提脚而去,以免误了大事。赶到之时,见此情形,不免惊愕失色一番。
赤金狮头被贼人损毁殆尽,而狮被上的污垢更是数不胜数,舞具一应皆不可复被使用。所幸狮鼓材质特殊,尚未被损毁。
江晚吟此刻心若泣血,绞痛难安,但瞥见众人低沉之色,旋即敛神静气,莞尔一笑:“该操练的操练去吧,多大点事。”
瞥见苏然有些许郝然惶遽,但又似咬牙直言:“昨夜谢谢你。”语罢,苏然顿时面红心赤。
江晚吟心下甚喜,浅笑微咪双眸,道:“阿然不用那么客气。”随之,又道:“来吧,姐姐教你打南拳。”
偌大的空地上,有一大一小二人,复演示南拳。江晚吟视其有气无力的拳头,柔声道:“阿然,打南拳,该柔时要柔,该刚时要刚。不可如此扭捏。”
“嗯。”苏然咬咬牙,复行此拳,拳力愈益。
江晚吟心中一横,有些许心疼,他现在也仅仅是个十四岁的小孩。再晚些日子,让他执狮头试试。
今日鼓声震耳欲聋,江晚吟则一如既往的示南拳,一招一式,刚柔并济,迸发雄浑有力之势。
南拳毕,醒狮一跃而出,但又非真狮。江晚吟手持彩色灯笼顶于头部,灯笼上布条随风而动,如同狮头鬃毛熠熠生辉。
这次,江晚吟尝试极难之技动,于她而言,既是机缘亦是挑战。胜则东山再起,败则粉身碎骨。
醒狮所用之简易高跳台,并没有梅花桩的全貌。江晚吟先前与二愣子操习过,但由于二人体相差甚巨,便无展艺于外。
所幸,江晚吟力匹男子,表演功成圆满。可因无狮被遮挡,二人行止,皆落入众人眼中,清晰可辨。
于他们而言神乎其技,非能用常语表达,因此轰然欢呼,示己称意。
江晚吟不慌不忙,取出一铜锣,鸣锣一声,言表噤声之意。顿时,在场众人皆缄口,不出一动静。
“舞具一应被歹人所毁,无奈之下出此下策。即便如此,诸位仍愿继续捧场,在下在此深深感谢诸位。”语罢,江晚吟随同其余四人纷纷鞠躬以表谢意。
“最后,我们将离开此地,希望诸位仍能够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则示掌音捧个人场。”
彼时,江晚吟的醒狮团所获银两之丰,远超前例。观者之声,磅礴壮烈,实乃往常未有之成效。
夜幕降临,江晚吟未合双眸置于盏蜡前,复制舞具时谨小慎微。舞具制作工序复杂,初制时,不免得令江晚吟苦恼一番。
好在江晚吟已有些许经事之智,上手来也较为轻易。
苏然寝不安席,沿寻明处来此。江晚吟见状,停下手中动作莞尔一笑,微咪久未合的双眼,道:“阿然是睡不着吗?”
二愣子同她说过苏然的身世,江晚吟只觉悲惨不堪。
苏家原为赵国士族,却因时事混乱,一朝之间家族衰落为寒门。加之祖辈父辈愚钝至极,将其仅剩资产败光,独留苏然一人。
而那日的老乞则是一直在照顾苏然之人,其自知时日无多,便将苏然付托于她们。
苏然微微点头,只一旁容色平静的凝视江晚吟手中未成形的舞具。
“那阿然是不是想阿叔了?”江晚吟在继续手中的动作时,仍不忘对苏然柔声细语道。
阿叔便是一直在照顾苏然的那位老乞。
苏然没有回复,但江晚吟瞥见其眼角有些许酸涩,朱唇微抿,显然心情不佳。
她弟弟委屈之时也是如此。
江晚吟自小与弟弟同习舞狮,弟弟执狮头,她执被,配合相当默契。但随时间推移,弟弟体型愈高,显然不适合再执狮头。
因此俩人所司之职易换。可好景不长,江晚吟执掌狮头遭人病垢,被止此行,随即她果决放弃操练。
她弟弟的心情因此低落许久。
“阿然今晚就在姐姐这边睡吧,姐姐陪着你。”江晚吟想起了自家那个哭包弟弟,也不知道他过得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