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荇收起回忆,卷好和离书后不嫌麻烦,给系带打了好几个死结。
也不知道她能不能看见。
回江南的时候烧给她好了。
‘长公主’取下盘了好几月的佛珠,套到卷轴中央。
清风吹拂,掀起她散在耳后的长发。
更远的远山之外,自西南流出的河水溪流翻山越岭,终会有一滴水路过萧舟雪所在的那潭小湖。
白色的野花漫山遍野星星点点,自春初开到夏末。
曹公公站起身跟着拍手称赞,笑得彻底没了眼睛:“殿下如此也算解脱。”
晒得与大地一个颜色的孩子得了赏赐,怯生生地退下。
“而奴才这,还有一个好消息!”
他自袖中一通翻找,翘着兰花指,递出来封红印封口的信。
朱砂刺目,圆篆排列组合,宣告来人响当当的名头。
太子萧铭之印。
夏荇疑惑:“铭儿?”
太子给她传信干什么?
“里头是特地为殿下讨的一份口谕,”曹公公凑近,神神秘秘地道,“殿下凭此物便与奴才可回京,不用再在这边关之地受苦受累了。”
照理来说,长公主听完这句,应该是立马就回院子叫人收拾东西了。
夏荇接过太子的信,看都没看,随便往身上的口袋里一丢。
跟郑重无比地抱在怀里的和离书压根不是同种态度。
等着她欣喜若狂而赏赐点什么的曹公公:“……”
曹公公:“?”
怕是他没有说清,害得殿下没理解意思。
曹公公弯下老腰,恭喜道:“殿下,您能回去了!”
您不该高兴得跳起来和老奴抱在一起痛哭这些天所受的苦吗?
“本宫听见了,”夏荇白他,“本宫又没聋。”
长公主可以动,但清风会埋在这里的夏理事万万不能动。
她走了,杜雁秋苦苦支撑的运输线路崩塌,西南会发生什么,谁都说不准。
手上的药炉已经被曹公公带来的人接手,长公主提起裙摆,哼了一声后走了。
曹公公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挠挠头。
“殿下脾气还是如此琢磨不透。”
等在院外的空云接过夏荇手上的卷轴,闻言转过头。
她耳朵极其灵光,愤愤不平地为长公主找场子道:“我们殿下脾气可好了!”
宫里对她们殿下的评价简直就是一派胡言!
站在她肩头的绿玉翘起尾巴,跟着学舌:“可好了!可好了!”
夏荇发笑“:好了。”
风路过她的裙摆,带得一左一右的簪花蝴蝶钗颤动。
太阳前飘过团好大好厚的云。
夏荇抬起手,叫绿玉乐颠颠爬上来:“我们走吧。”
西南目前还有好多事等着夏理事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