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秉文见沈落来了,便将黑色糊糊递给了旁边锦衣卫,听到那句西红柿炒鸡蛋,他还是忍不住嘴角抽了一下,昨天吃的竟然是这个菜。
沈落拍拍陈泽安的后背:“陈大人如果好奇,大可尝尝,顾大人昨天吃了一筷子,今天还活蹦乱跳,没毒。”
旁边的犯人干呕着呐喊:“我宁愿有毒,味道生不如死啊!”
陈泽安直摆手:“沈姑娘太看得起我了,犯人还不够吃呢。”
在顾秉文把她拎走的最后一刻,她还回头对陈泽安说:“陈大人有空来吃饭,我亲自给你下厨,要多少有多少……”
顾秉文带着沈落去了殓房,殓房本身就极冷,为了给尸体保鲜,可见锦衣卫下了大功夫,冻得沈落在不住的搓手,顾秉文又命人拿了个狐裘给她,沈落白白嫩嫩的小脸儿缩在雪白的狐裘里显得格外唇红齿白。
顾秉文,沈落,小侯爷,尤求,四个人终于是凑齐了,昨夜尤求的画也带了过来,收整的尤其仔细。
顾秉文把其他人屏退,屋里就剩下了他们四个,准确说是六个,验尸的床上还躺着两个尸体—礼部尚书和汀兰。
“我们来理一下思路?”沈落说完很快否定了自己:“我先卜一卦。”
“大安加空亡,病人要上床,失物无影踪,事事不顺情。”沈落看这卦象内心苦涩,给三个人解卦:“大安加空亡,大安通常表明吉祥和安稳,加上空亡却是事情落空,无结果。病人要上床,是指有人病重或入殓,失物无影踪,绣春刀依旧没有消息,事事不顺情是指:计划易受阻,人际关系容易产生矛盾,需要谨慎应对,避免冲动做决定。”
顾秉文听到这卦象,也知道此事注定的推进困难,不由得扶额。
“沈大师还是一如既往的厉害,这床上可是躺了两个等着入殓的人。”小侯爷看空气如此凝重,不由得活跃气氛。
沈落给了小侯爷一巴掌:“这个时候还抖机灵。”
顾秉文却说:“绣春刀找不到是最好的消息。”
三人一起问:“为什么?”
顾秉文解释:“只要绣春刀还没出来,那大鱼就还按耐得住,如今我们先把思路理顺,把要找的人找出来,顺藤摸瓜迟早能找到最后是谁干的。”
“顾大人,我先来说。”沈落站好,开始理思路:“我与顾大人初识,他就被算计,那夜我给他指了方向,却不知发生了何事。第二天小侯爷偷兵符又被顾大人拿回,为了护着兵符回京,我们精简兵马连夜启程,后来被埋伏,遇到了小侯爷相助,一起启程回京。回京之后,波澜并不大,但是没有找到绣春刀,为了使贼人不借刀杀人罪名安在顾大人头上,我们直接给刀编了故事,如今却让这刀成了杀人利器。”
顾秉文补充最初的事儿:“那夜是东厂的人来找麻烦,位的是让我把兵符留在侯爵府,以便杀了满门,我念及老侯爷护边有功,与子瑜又认识多年,实在不忍。”
小侯爷一直是懵懵懂懂的被老侯爷丢给顾秉文,此刻也恍然大悟,自己差了一点点就满门抄斩,当即泪流满面:“谢谢顾大人,我爹竟什么也不说。”
一旁的尤求拿着笔,不知在画些什么。
沈落继续说:“那天我们说去漳台街,也是因为绣春刀的故事传的远了,去问问里面是否有人频繁问及此事,却不想被人阴了个十成十。汀兰姑娘与户部尚书有交情,这毒酒是否和户部尚书有关还不得而知。干爹又提及太后与言官二者的裙带关系,如此看来这毒酒与这杀人应当是同一人授意。”
小侯爷不解:“那为何要非要在大庭广众闹得如此之大?”
顾秉文解释:“浑水越搅越乱,我们身处纷争的中心才看不清好坏。”
沈落点头:“目前来看,当时的毒酒就是用来杀我们的,我们一死,绣春刀丢在顾大人身上,尤求来垫背,此事也是无解,更何况干爹被软禁,顾大人身死都无人鸣冤。我就更别提了,孤魂野鬼的扔乱葬岗,小侯爷还好,运回家老侯爷还能给你埋祖坟里,尤求的话,只能祈祷不被株连九族了。”
听及此,众人皆是脊背发凉,看着停尸床上的两个尸体都顿时觉得和蔼可亲,起码不会背后捅刀子。
尤求默默举手:“我有一事可以报告。”
顾秉文点头准他报告,沈落看他清冷却又乖巧的样子,嘴角止不住上扬。
尤求拿起一张纸,上面是刚才说到的人物关系,然后他当着众人的面打了一个大叉:“大人,我觉得这些关系并不紧急,刚才我走神看到了尸体,被吓了一跳,但是我发现这礼部尚书与汀兰姑娘也有几分相像。”
这下众人都围了上去,礼部尚书的脸长的有些刚毅,而眼尾却是微微下垂的,汀兰姑娘也是微微下垂的眼尾,旁边还放着那个有香气的“女装大佬”的画像,也是微微下垂的眼尾,更令人意外的是:“女装大佬”和汀兰姑娘的脸型竟出奇一致。
沈落感叹:“这对姐弟八成脸型随妈了。”
另外三个人很意外:“怎么感觉到他们是姐弟的?”
“因只有汀兰倒茶的时候会提醒我小心烫,给我递茶点的时候会把果皮拾掇了。”沈落顿了一下,继续说:“如果不是习惯照顾比自己小的人,是不会注意这种事。”
众人这才明白,略微一想,这背后的故事不可谓不惨。
小侯爷说:“那岂不是礼部尚书在外面养了外室,生了两子,外室年老色衰,或者重病缠身,女儿卖做妓女,儿子为了给母亲和姐姐报仇,手刃父亲?”
沈落摇头:“小侯爷这猜测也过于狗血了,其中隐情我们还不知道,另外就是户部尚书在里面起了什么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