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殊消失后,没过几秒,莉莉丝觉察到了什么,在原地转了一圈,皱眉:“他人呢?”
空荡的长廊上,青年的身影不知何时消失了。
死寂冰冷的气息无声弥漫。
“他就在附近。”陈延冷声道。
路宴久:“你怎么知道?”
“我跟他的身份是绑定的,我不能离他太远。”陈延的视线扫了眼左上角,像是在查看什么,“他就在我们周围十米内。”
这话一出,三人的神色愈发凝重。
他们脚下的通道是单行的,四面全封闭,根本没有任何能藏人的地方,总不可能是被埋在墙壁后面了吧……
*
池殊能够清晰地看见走廊上三人寻找自己的模样,以及听见他们的声音,但此刻的自己与他们隔了一层透明的膜,他仿佛身处于一个异空间之内,任何画面、声响,都无法被外面的人感知。
而在他的面前,是一座巨型的培养基地。
这里培养的都是同一种东西。
被暴力打碎的玻璃器皿中,乳白的营养液已经干涸,扯断的软管散了一地,犹如交织的巨蟒,闪烁的红灯下,所有仪器的显示屏上都跳出刺目的最高级警报,暗红色的触手盘亘在天花板、墙壁上,黏腻地蠕动,使这里看上去宛如怪物的巢穴。
一只只湿润的眼睛从触手间张开,血色阴冷的虹膜,类兽的竖瞳,犹如掠食者般打量着最中央的青年。
池殊头皮发麻。
最大的培养仓内,是好几个一模一样的男人。
苍白修长的躯体,棱角分明的冷峻面容,银色的发丝带着金属般尖锐的质感,漆黑的眼眸宛如深渊,视线从四面八方扫射过来,落在池殊的身上。
除了这些外,培养基里还有一些蠕动的血肉,它们似乎是尚未长成的幼体,伸出的触足打碎了容器,在地上缓慢地爬动。
其中一块来的池殊的脚边,在他不敢置信的注视下,身出类人的四肢和脑袋,撕裂的血肉发出怪异的咕叽声,而后以一种恐怖的速度不断拉长、变大,手指和五官开始变得精细,猩红的皮肤表面犹如绽开的花朵般裂开,露出其下惨白如纸的皮肤。
像是有一双无形的手,不断地剥蚀下那些丑陋的血肉,雕琢出人类独有的器官与身躯,血肉的眼窝变得深邃、鼻梁开始挺拔、薄唇浮现轮廓……当最后一块红色的皮肤撕下,男人银白的发丝垂落及颈,他站在青年的面前,借助身高的优势,垂眸盯着他。
池殊:“你……”
他刚吐出一个音节,空间内盘亘的触手仿佛接受到了某种信号,齐齐朝他奔涌而来。
暗红色的肢体交缠重叠,宛如猩红的巨浪,携着势不可挡的恐怖的气息,就欲毫不留情地将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类给吞没——
池殊听见了无数混乱低沉的呓语。
它们毫不掩饰地诉说着对他的渴望、占有,强烈疯狂的情绪几乎吞噬他的意识,就在他即将被淹没的前一瞬,一道无形强大的力量挡在青年的身前,宛如黑洞一般,将触手、呓语、以及诡兆的分身给吞没殆尽。
池殊的脊背抵着冰冷的空气膜,终于获得了片刻喘息的时间。
暗红的触手被迫缩到空间的角落,残碎的血肉重新涌聚,诡兆的身形浮现在房间的另一头,发出一声低沉的嗤笑:
“你终于出现了,我的同类,或者,我该叫那个人类给你取的名字……余渊。”
庞大怪异的影子在地板上涌动,诡兆道:“你已经吞噬了四个分身,现在的我不是你的对手,我也不太想和你对上,不过么,在这之前——”
不知何时绕到池殊身后的影子陡然窜出,化作一双手环住青年温热的脖颈,他亲昵地将下巴抵在对方的颈窝,眯起的眼眸挑衅似地盯着余渊。
池殊感到毒蛇般寒凉的指尖挠过他的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