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渐浓沉,今夜无月,黑漆漆的夜幕中,翠青没回来,惜月也不在,卫醒时在宣纸上写写画画,墨色如夜般浓厚。
惜月喘着粗气推门而入,惊慌失措道:“姑娘,不好了!”
卫醒时心头也跟着猛地一跳,抬头看她,语气从未有过的严肃:“可是陛下出了什么事?”
惜月摇摇头:“……陛下没事,但是相爷出事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卫醒时松了一口气,突然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说,宿惊年出事了?”
惜月脱力,点点头说:“……宫里传来消息,相爷惹怒了陛下,被罢黜了官职,即日起软禁在相……宿府,由威武将军把手,任何人不得进出,想来旨意很快就要到了。”
狼毫笔“啪嗒”一声掉在宣纸上,大团墨渍湮湿了精心准备好的说辞,点点墨花绽开。
怎么会这样?
宿惊年不是深得卫熙闻信任吗?发生了何事才招致宿惊年受到如此大的惩处?
卫醒时脑中一团乱麻,惜月担忧地看着她,听见她颤声问:“他回来了吗?”
惜月刚要回答,扶奕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口,他敲门,低声说道:“幸莳姑娘,主子让我送您离开相府。”
卫醒时两个跨步冲到门边,打开门时面色严肃:“究竟发生了何事,为何他”
“主子说了,让我送姑娘离开。”扶奕又重复了一遍,强硬地打断她即将脱口而出的询问。
惜月见状,忙回到屋里开始收拾东西。
卫醒时背着光,扶奕看不清她面上的表情,只听见她的声音十分冷静:“惜月,别收拾了,我是不会走的。”
收拾包裹的手一顿,惜月看卫醒时的目光复杂,扶奕惊诧地看着她,道:“幸莳姑娘,再晚就来不及了。”
“扶奕,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何事?”她不予理会,压低声音问。
好歹宿惊年也好吃好喝养了她好些时日,若她这时走了,良心难安。
况且,她留下来还有另一个目的……
扶奕面色难看,摇摇头,见她铁了心不愿意走,遂转身离开了。
卫醒时想起来什么,小跑过去拦住他:“等等!”她还没问他和翠青的婚事到底是真是假,岂能轻易就放他走?
然而扶奕却是头也不回,消失在夜色中。
卫醒时没能追得上,气喘吁吁地单手撑腰,惜月追过来:“姑娘,我们……怎么办?”
“等。”她语气淡漠,只缓缓吐出一个字。
“等?”惜月喃喃重复了一遍,神色迷惑。
等什么?
卫醒时想得却很简单。
宿惊年既说了,要她找好借口,势必会当面问她,届时她直接问他,或者旁敲侧击……
然而事实并不如她想得这般理想。
因着府上落魄,不少下人闹着要离开,担心自己被陛下迁怒而后一起被发落,本来是不可以的,谁成想威武将军向陛下求了恩典,说这些下人无辜,让陛下网开一面,确认人没问题就放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