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大早,杨词远就醒了过来,他爱怜地吻了吻和芳的额头,并未弄醒她,自己先起身收拾去了。
龙凤红烛燃得只剩一小截,烛泪四溢。
他走后,和芳懒懒睁开双眼,抬手揉揉眼睛,说话的声音微哑:“兄长可听痛快了?”
杨词晟狼狈地从床底下出来,眼底一片乌青,微微泛着红血丝。
他听了一夜床榻吱呀,此时面色阴沉得可怕。
屋内还残留着缕缕麝香的味道,混合着微弱的石楠香味。
和芳没有不识趣儿地接着逗他,将薄被往上扯,浅浅盖住脖颈间的暧昧红痕。
“待会儿拜见过父亲母亲后,随我去见抓到的奸细。”他语气阴沉,往常总挂着假笑的脸已龟裂得不成样子。
不管如何她与词远已有了夫妻之实,他也不好再置喙这件事。
原本按他的计策,词远昨晚应当是回不来的。
那名派去的丫鬟是他从杨府下人中精心挑选的,同和芳眉眼有三分相似,又刻意仿了和芳之前在词远身边时穿的衣服,他又醉了酒,灯一灭按理来说如何也出不来的。
杨词晟这样想着,下意识旋转着大拇指上的翠玉扳指,目光又落到和芳身上。
她盖着大红喜被,被包裹着身形娇小,只露出一个脑袋顶,乌发柔顺。
杨词晟捻捻指尖,眸色愈发暗沉,他没有再说话,转身离开了。
杨家老爷和老夫人没有为难她,却也没给她什么好脸色,敬茶时二人都淡淡的,索性和芳不在意这些,恭恭敬敬做好自己的本分,他二人看在杨词远的面上也不会太和她过不去。
棘手的是杨词晟。
刚从正厅出来,杨词远就被杨词晟以他“新官上任”的理由赶出了杨府,出府前杨词远还特意叮嘱杨词晟:“劳烦大哥替我好好照顾她。”
杨词晟扯着一抹假笑:“放心去吧,我自然不会叫人欺负了她去。”
和芳就站在旁边,闻言面上没什么喜色。
杨词晟端着温和的面具,实际上性情阴晴不定,又有昨夜听了一晚床脚的事,等会儿还不知要如何为难她。
看着杨词远身影越走越远,杨词晟掀起眼皮暼她一眼,漫不经心道:“走吧,弟妹。”
和芳只得捏着帕子,跟在他身后进了杨府地牢。
地牢潮湿暗沉,还有一股腐朽的味道,她下意识用帕子轻轻掩住住口鼻,小步跟上杨词晟。
四周墙壁上架着火棍,没走一会儿就陆陆续续见到了好些被关在里头的人。
有的半死不活,一动也不动,有的则是疯狂地凑上来拍打着栏杆:“大少爷,大少爷我错了,我不该背叛您,求求您放我出去吧!”
杨词晟充耳不闻,背着手面无表情地走过。
和芳被突然的惊叫求饶吓得往后退了半步,抚抚心口惊魂未定地往前走,却发现不知何时杨词晟转过身,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兄长,怎么了?”在他的注视下她不自在地蜷了蜷手指,问。
“害怕了?”杨词晟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她,“若让我查到你嘴里有半句谎话,你今天也别想从这里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