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晶莹的水珠从乌黑发尖滚落,淌过她的肌肤,没入纯白色浴巾。
散兵俯身,手肘撑在膝盖上,捂住眼睛。
虽然这种事很荒唐很可笑,但他不得不承认一件事,
他好像,对林渺渺存在着某种冲动。
不仅仅是冲动,还有很多其他的情绪。
比如,依赖,和占有。
这是一种不属于他曾经所拥有的任何一种感情。
这种感情,他曾在踏鞴砂见过。
也许是因为他什么都不懂,也许是因为他不会将别人的事告诉其他人,那个喜欢吟诵和歌的青年偶尔会来向他倾诉他对他的愁思。
爱慕,相思,不断绝的恋心。
酸涩,嫉妒,无止尽的哀息。
这不是个两情相悦的故事。
单丝难成系,如何结连理。①
那女子心有所属,嫁给了别人,于是青年常借酒消愁,对着月亮念着他听不懂的和歌。
从前他不能理解,现在他好像有几分明白了。
如果他知道林渺渺选择和别人共度一生,他无法保证自己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可这种感情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完全不知道。
也许是第一次给他做料理时,也许是在知道她的身世时,也许是发现她用拙劣的手法保护他时……
什么时候出现这种感情其实完全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怎么可以出现这种感情。
他完全可以理解自己对她有依赖心理,因为林渺渺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一直帮助他的人类,刚开始他只能依赖她去适应这个世界的规则。
但为什么会出现冲动和占有欲?
他不是……仅仅只想帮助她吗?
散兵紧紧咬牙,握住双拳,指甲嵌入皮肉中。
他怎么可以对自己的恩人产生这种龌龊的感情。
没一会儿,散兵松开手,向上摊开。
手心出现一排指甲留下的血痕。
因为伤口不深,只是刚开始渗出一点血,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固。
紧接着就是机体的自我修复。
散兵看着正在修复的伤口,忽然笑了一声:“明明连心都没有。”
连心都没有,
拿什么去爱人。
这大概是一种错误的情感。
天色一点一点的暗了下来,在夕阳没入云海只剩下一个小尖尖时,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是林渺渺的。
“散散啊,你去哪里了?什么时候回来?”
对面传来冲水的声音,还有瓷碗碰撞的声音。
可以想象得到此时的林渺渺是在一边洗碗一边打电话。
“那个鳗鱼真的好腥啊,可不可以拜托你回来处理一下?拜托啦!”
散兵:“嗯,马上回来。”
对面的水声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