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神算鬼漏算了人,失策了。
杨金生已经不在屋里了,她就没有进屋的必要。焦棠因地制宜,薅下杨家两根瓦松,混着香点燃,然后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
尸臭味由淡转浓,从隔壁村排子岗传过来。
焦棠唤出食魂兽,开启空间跳跃到过去。
排子岗的规划和板子坡相似,只是每个路口多加了一处牌坊,牌坊下边刻着功德榜,排名第一的始终是“登无良”。
当焦棠跳到第三阶梯的第三个牌坊下边时候,人声逐渐变多,其中不乏耳熟的声音。
焦棠有种刚才自己被世界排除在外,这才找对世界频道的感觉。
周围屋子依次亮起灯,人声和人影也清晰起来。
入目第一个人正盘腿坐在地上,俊秀的面庞写满晦气和痛苦,他捂住脖子,对身侧人嘀咕着什么。
焦棠走近,游千城在说:“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自从还俗后,我就见不到魂魄之类的东西,我的能力变成‘神神叨叨’。”
莫笙笛招呼一声焦棠:“你看他。”游千城后背和脖子都被抓伤,模样实在狼狈。
莫笙笛:“他说他看不见鬼魂,所以被攻击了。这像话吗?”焦棠凝视游千城,问:“是杨金生吗?”
游千城:“不是他是谁?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你快找找。”
焦棠环视四周:“不用找,在这里呢。”周围人群闹哄哄,方砚叫嚷着众人去找人。
“都愣着干什么,快去找秋水啊。别一时半会想不开自寻短见了。多好的姑娘呢,被杨畜生糟蹋了。”尚秋水不见了?焦棠凝神,忽然心头猛地一坠,不好!
人群背后,那扇四方窗户里边,红色火光摇曳,晃出了一个人影,现在那个人影正在梁子中间飘来荡去。
而窗户边贴着的那张灰白的脸,正是杨金生。杨金生荡不出来那么高的影子。
焦棠挥开众人,跑进屋里。
这是铁匠的屋子,梁下边有一根长铁链,平时用来拴铁器,这时候拴着尚秋水的胳膊。
她的衣服几乎被地上丢弃的马鞭抽得破碎,浑身上下淌着血,两只眼睛像火炉里边烧着的红铁,看人时候滚烫又怨恨。
尚秋水没有死。她正死死咬住嘴唇,防止自己疼晕过去。
杨金生木着身体,咧着鬼脸,冲焦棠发出野兽般地嘶鸣。
焦棠一把山川剑先斩断梁上的铁链,将尚秋水放下来,然后一个转身,就去砍这只没了意识,还能家暴作恶的渣滓。
杨金生木愣愣的,动作却十分灵活,闪避开后,朝屋子外面跑,也不管焦棠的剑已经砍破了他的后脑皮。
莫笙笛在外面照应,当头给它一拳头,杨金生的脸门被打偏过去,彻底走样。
焦棠摸出两道符箓,上封它天灵盖,下封它双膝,打算给它掐个灰飞烟灭诀,刚举起手指,两根指头被一双老手紧紧握住。
杨金生的母亲哭成泪人,喊:“菩萨啊,姑娘,放过我家金生啊。你不能灭他法身,他是我心肝儿,也是石神大人的随从啊。”
焦棠拧眉狠狠抽出手指,却要继续施法。
老人家噗通跪下来,两条膝盖跪碎了,哭喊叫道:“你行行好,放过他啊。”
就这样耽搁了一分多钟,那边莫笙笛已经将杨金生揍成一滩肉泥,杨金生躺在地上呜呜呜地叫,不是疼的,是兴奋的。
眼见揍散它也不能损伤它的魂魄,焦棠二话不说,跨过老人,就去抓杨金生的头发,想着将它拖到一个不受影响的地方。
变故横生,天上突然秃噜秃噜地滚雷,然后杨金生像吹胀的气球,瞬间膨胀了几十倍,整个人往天上飘,拉也拉不住。
杨金生往上飘啊飘,底下的村民如见神祇,纷纷跪下大呼“石神大人显灵了,石神大人显灵了。”
周凳已经被人搀扶着跪下,方砚半条腿要跪不跪,还在做最后的心里挣扎。
全场只有焦棠四个人杵在原地,进退两难。这个时候将杨金生打下来,肯定要犯众怒,不将他打下去,谁知道下一刻会不会发动尸变,播撒瘟疫?
眼看杨金生的身子撑成一张大皮,立马要将白毛月遮蔽,焦棠当机立断,取出山川剑瞄准他的脑门,奋力一掷,在众人错愕尖叫的背景音里,咻地射穿杨金生。
然后,杨金生漏气地在天上乱弹,越变越小,最后重重啪地摔在泥地里。
这道响之后,全场鸦雀无声。
周凳晕了过去,方砚颤抖着双股坐在地上,其余村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在等其中一个人发难。
“杀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