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枣儿和鬼秃雕察觉到她们的位置和计划,一部分石马和石人已经调转方向,来攻击焦棠和石竹。另一部分继续朝前冲击。
金属物件都是从高柱上投掷下来的,太重无法带走,莫笙笛忍住心痛,先向侧面跑开。
莫笙笛边跑边喊:“游千城,他们目标是高柱,你快下来。”
游千城在高柱被撞蹋之前,赶紧飞奔而下,贴在脑门上的阴阳开眼符掉了,他再看不见田枣儿和鬼秃雕的影子,只能先远离滚滚沙尘,暂时保住安全。
高柱被石马冲击并没有倒下,相反发出铜钹交击的剧烈鸣唱,莫名使人联想到送葬的丧乐。
莫笙笛见此大喜,杆子是金属合成物,使用共振多少能炸毁几头石马脑袋。于是她发动能力,为首石马和石人被炸成齑粉。
焦棠抽空清点,大喊:“还剩九只石马,不到四十的石人。”
莫笙笛:“我们胜算大了。”
刚说完,落地的石人忽然被土里伸出的根须拉进了地里,而后仍存活的石人变得更加凶悍高大。
田枣儿和鬼秃雕两个不成人形的生物,阴森森飘向她们,张开了遮天的枝叶。
枝叶之下是无数手指,朝他们迅猛攻击。
石竹喊:“死的石人越多,巢穴的数量越多,田枣儿就越强大。是不是我们破坏了生态,遭到土地反噬?”
焦棠砍断缠人的根枝,想了想,对石竹说:“你和莫笙笛组队,将巢穴炸出来,定位给我。”
石竹来不及问她的计划,焦棠已经跑远。
石竹只好去找莫笙笛,两个人合计怎么从根枝的攻击中互相打掩护,炸掉对方的老巢。
莫笙笛没有趁手可用的金属,只好开始拆自己的身体,拆到后面整根手臂只剩一个金属架子,石竹又去拆的部件,两个人凑合出一堆小炸弹,一个个将土炸开。
炸开的土露出鲜肉的颜色,里面盘结的植物流出浓烈腥臭的浆液。
鬼秃雕以魂魄状态在两个人背后追打,莫笙笛的两条腿被划伤,尸气往伤口里钻,迫使她行动变缓,渐渐她的脸也染上了鬼气。
石竹警惕看她,问:“莫笙笛,你还活着吗?”
莫笙笛顶着一张鬼脸,一半清醒一半糊涂,勉强说:“还能撑一会儿。”
另一边,焦棠找到游千城。
游千城向她坦诚,他的能力时灵时不灵,灵的时候甚至能够感应到某种意志之神的存在,与之对话,并且改变天象,但是大多数时候都不灵。无脸修行者正是因为他这时灵时不灵的能力,才嫌弃他修为不够。
焦棠直白问:“你既然见过无脸修行者,马贼又是无脸修行者操控的。你难道没想过,马贼是所谓净土的副产品?”
游千城皱眉,鲜见露出烦恼的神色,“无脸修行者追求净土,你知道追求的是什么?”
焦棠:“永生?”
“据我所知,无脸修行者特别反感永生这个词。这个词是清洗计划的人才会提的概念。不过从你口中我知道,清洗计划也不追求永生,他们追求永远的杀戮。”
焦棠:“没时间卖关子,快说。”
游千城叹口气:“在某些学说中,净土是人逃出轮回之路,去往的极乐之地,在那儿没有烦恼,没有生老病死,也就没有时空的概念。所以我猜测无脸修行者追求的,是创造一片虚无之地,什么都没有,懂吗?什么都没有最好……”
焦棠半懂不懂,但她迅速捕捉到一个信息,“你说无脸修行者想要创造一个什么都没有的空间。那么这些马贼也应该原本无欲无求,这片土地也应该原本没有时空概念。可是土地却在生长,人类在繁衍,所以这种运动是虚假的,背后有真正不变的东西。我懂了!”
游千城惊讶:“你懂了什么?我都还没参透,怎么你一点就透?”
焦棠已经拔腿跃上高柱子,站在金属台之上。她向游千城喊:“空间变,而时间不变,这才是虚无之地的真相。”
她遥遥指向太阳落下的地方,“掌管这片土地的时间之眼,所谓创世神是凌驾在系统之上的,是意志的存在,既然是意志就能被其他意志接触到。”
她的意志要去那里!
但必须得到游千城的辅助。
游千城被她喊上去,问:“要怎么做?”他已经全心全意交出自己的理智,任由焦棠指东打东,指西打西。
焦棠分析:“我的净土能力来源于我与无脸修行者打过交道的缘故。妄相也是从它那儿得到的。所以待会我发动能力之后,你也发动能力,只要它回应你,我就能找到突破的锚点。只要接触到它的意志,或许就能找到拨动时针的办法,哪怕往前流动一点点,都将改变局势。”
游千城明白了,他又是一个传话筒。
两人商议定,不敢再做犹豫。焦棠复制出妄想,让妄相代替自己的意志飞向天,随之妄相越靠近天幕,它们的身影就越扭曲。
焦棠感受到意识在变重,思维也在变得非常缓慢,整个人可见的呆滞起来。
游千城凝神在心,神海之中翻腾出许多念头,这些念头和欲望随一阵阵嘀嘀声而消停。然后他的视线探向天际,在那儿他不仅看见覆盖在天空之下,流动的数据层,也看见天空之上还有一层灰铅色的幕布,似有若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