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地键盘声似一锤定音,途灵调出一个地址,说:“去这里。”
莫笙笛更青睐跑动起来,她胸中萦绕着一股用不完的冲劲,一边向目标进发,一边将发现通知了其他队友。
在此之前,焦棠已经从阎家离开,她回忆起银行职员交代的,一个眼睛有点花的老人曾经遗留下一把伞——印有三角形虚拟人像标记的伞。
焦棠回到银行附近,专挑上了年纪的老人打听伞上的标记,不出十个便问到门路。
一名拄着拐杖的老人爽朗笑道:“小姑娘你找那个地方干什么?你还太小了。”她笑着将路指给焦棠听。
她一口气跑到所指的地方前,发现这家拥有“三角人生”文艺名字的店是一家照相馆,而且从门面外悬挂的案例看,应是专精老人拍摄的店,大部分照片呈现出一种即将挂灵堂的祥和。
焦棠迈入店内,老板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大叔,有一把文艺范的胡子,笑问有什么可以为她服务的?是不是来取家人照片的?焦棠随口诌了一个阎文韬邻居的身份,模模糊糊将代人取照片的缘由交代了一遍,许是遗照也不是值得什么人觊觎与冒领的东西,所以老板特别爽快就将姓阎的客户未取照片都拎出来。
阎姓并不常见,照片就两幅,但焦棠看了看,黑色相框中分明是男长者,想来应该是阎老太陪阎老爷子来拍的。
到这个时候,老板才说,前几天,相片中老爷子的老伴也过来拍照了,约定好两个人的照片一起取了。但是到今天为止还是没来取。
焦棠向他讨看那人照片,取出来一看,老人梳着严谨的发髻,穿蓝灰针织长袖,戴一条细金链,珍珠耳环,笑容十分灿烂,眼中泛出晶莹的光。
“这位老阿姨有留下地址吗?”焦棠试探问。
老板反问:“你不是代她来取的吗?怎么又要地址?”
焦棠老实说:“其实老爷子刚去世了,老太太受了打击搬出去了。现在全家人都找不到她。我是邻居,多少受了他们家照顾,也想出一份力。我找上你们店,说不定就能找上老人了。”
老板听后反反复复看她,嘀咕道:“很多事都是做给外人看的。你是邻居怎么知道老太是自愿搬出去的,不是被赶出去的。你替人家寻着人,人家指不定还怨你多事。”
“那我管不上那么多。我只管找人。”焦棠沉声道。
老板瞧她神情冷下,从抽屉里面抽出一沓复写的单据,翻起来,然后在其中一页停下手,抽出来,递给她,说:“老人不会写字,所以留了一个电话号码。你自己打过去找找。”
焦棠谢过老板,抄下电话号码。
她出门后找了一家商店,付钱拨通电话。对面还没响够五声,嘹亮回应几乎喊破话筒。
对方喊道:“乐望商店,烟酒零货都有,不远的能送货上门。”
焦棠:“我这边是三角人生照相馆,有个客户留下你那边的电话,让你们过来替她取照片。”
她说完又赶紧补充:“是一位老阿姨,大概七十岁左右。”
对方停顿了一下,反复吸了好几口气,反问:“你是照相馆的?和她关系怎么样?”
焦棠斟酌话术:“关系还可以。”
“还可以就是老熟人咯。”对方咋咋呼呼下判断,急急道:“你过来一趟吧。她在我这儿……有点事。”
焦棠一听,赶紧应下,对方给了乐望商店的地址。
乐望商店开在巷子里,周围也是拆迁区,生意冷淡。一个推平头,手腕刺了圈刺青的中年男人靠在门边盯着过往的人,任谁看了都不敢进店里消费。
男人远远瞧见焦棠走过来,目光一亮,站姿端正了一些,让开店门。
焦棠立定在他面前,又透过塑胶帘子朝里望了望,判断刚才接电话的人就是眼前这个油腻男人。
她开口询问:“我是刚才在电话里的人,你叫我过来,是老人家出什么事了吗?”
男人笑眯眯打量她,进店里,店门口支着一张矮桌,上面有两瓶啤酒,一堆花生壳,他招呼:“坐下说话呀。”
焦棠大大方方坐下去,男人笑意更深,提道:“老人没什么事,还住在我家那栋小楼里。你要去可以走过去看。就是……”
男人伸手去够酒瓶,不经意揩过焦棠手臂所在的地方,他动作已经够快,但是拂过之处是一片空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焦棠好像连人带板凳往后挪了一大步。
男人收回手,吹了一口,说:“就是她欠了我一点钱。你看能不能替她还上。”
焦棠变戏法似的将欠条拍在桌子上,问:“是这个两千块钱?”
“欠条既然在你手里,这就好办了。”
焦棠不等男人讨钱,问:“她一个老人家为什么会欠你那么多钱?”
在2003年,两千块钱已是相当沉重的一笔负债,即便是租房,在这种非一线城市,一间单人房月租不过五百左右,低的甚至有300的。
男人嗨了一声,眼神恢复七八分清醒,说:“我是正经租房的,不是搞诈骗。你们要去告也告不赢。她欠我的是电费钱。”
“”你信不信都好。电表就是这么显示的。”男人认为自己在理,挺直胸脯,气势汹汹。
即使空调一天二十四小时不停转,在一度电五毛钱的物价下,也需要转一年多才有这个电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