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任转过头将钥匙递给焦棠,说:“罗教授,黄某不负所望。”
望字刚出口,钥匙咻咻咻凭空消失了。黄主任望着自己递出去的手,还有空空的手指,愣了愣,缩回手,啪,给了自己狠狠一巴掌。
与此同时,小塗兴奋拍掌,喊道:“精彩,太精彩了。”
焦棠眉头一压,锋芒毕露,她扭头问途灵:“还记得钥匙的样子吗?”
途灵大力摇头,她没有问我为什么在这里?钥匙是什么?可她大片空白的表情已经告诉了在场所有人答案——她失忆了。
在场所有人汗流浃背,周围温度持续爬升,周寻音提议:“钥匙我们继续找,黄主任你先带孩子们出去吧,不能让他们高温脱水。”
黄主任哭丧嚎道:“你们先看了外面再说。”
焦棠透过窗玻璃,几条微弱应急灯带照耀下,地面上连片莹绿色的光,起初她以为是虫子,瞧真切了才看出来是蛇,密密麻麻的蛇。
“天杀的。”黄主任又嚎叫:“之前监控坏掉,就有人趁夜里偷偷把毒蛇放进来,为了杀人灭口,什么丧尽天良的事都做得出来。”
这些蛇在金属雨下面不住翻滚,不知道能存活多久,但这种情况下显然不能让孩子们单独出去。
“肖长渊,外面就交给你。”焦棠定了定心神,问题要一个个解决,局要一个个破,她又吩咐:“只要外面毒蛇群清理干净了,周寻音、途灵你们辅助黄主任转移楼里的人。”
然后她牵紧齐铎,又喊石竹:“你有治疗能力,你陪我一起找钟器。”
石竹点头:“从饭堂出来之后就不见她了。”
焦棠:“思维跳跃和失忆都是她的能力特征,这些特征转移到肖长渊和途灵身上,说明她被素短那群人控制住了。”
走之前,焦棠突然封住齐铎双耳,问黄主任:“齐铎妈妈死在书房外面,具体死因是什么?”
“患者隐私……”黄主任下意识就要回一段保护隐私的职业术语,转念又叹气:“这些话本来不应该对小孩子说,但是罗小老师你早慧过人,我就不瞒你了。齐铎的妈妈是被水银灌入口腔,反呛窒息死的。”
焦棠面覆寒霜,问:“凶手抓到了吗?”
“抓到了,抓到之前被车撞到,成植物人了,没法判刑。”黄主任咬牙切齿,说:“人没清醒,所以杀人动机到现在都查不出来。”
“知道了。”焦棠克制情绪,带着齐铎和石竹先走,小塗要跟上她,被她一个眼刀吓得退回屋里。
石竹看齐铎的双耳仍然贴着两张符,低声问焦棠:“齐铎母亲怎么死的,关系到破局的办法吗?”
近术者痴,石竹离焦棠近了,看什么都是透过现象看法阵。果然焦棠点了点头,放低声音说:“目前只是猜测。《茅山三十六式》中提及一式,叫“禀授两难”,简单解释就是这种类型的术法意在困住对方,但受困者各有禀受,大的需要了结自身,小的需要进贡祭品,只有完成某种牺牲的仪式,才有破局的可能。现在这栋楼就好比是铸剑炉,钥匙就要意识中铸出的剑,现在剑之所以不能稳定存在,是因为铸剑的人没有完成献身投炉的仪式。所以我们就是两难处境。”
石竹听焦棠言浅意深,这两难法从她嘴里说出来也没有多难的意味,就问:“你是不是有其他破题的办法?”
“有是有,不过……”焦棠话说一半,脚步停下来,转头问石竹:“你是不是有情况?”
从刚才开始石竹就一边挠头一边眼睛乱瞟。
石竹哦了一声,说了句“什么也瞒不过你”,一边揭开毛毡帽。帽子揭开,里面游丝像菌丝抖落出来,丝丝缠绕着一柄钥匙,只是钥匙是虚影,并不是实物。
焦棠忍不住笑出来,说:“你这个蛊心大脑功能比普通人类大脑功能要强,记东西也别出心裁。”
石竹说:“我也是路过镜子,摘下帽子看一眼才知道,我脑子里想的居然可以具象化出来。我尽量忘得慢一点吧。”
“辛苦了。”焦棠将她帽子盖回去,蛊心大脑不是蛊心,靠精神力维持,不像之前有取之不竭的生命力,所以石竹才会显得越来越吃力。
说话间,三人已经爬上五楼,在宿舍门前停下,要找到钟器并不困难,因为之前焦棠交给她的辰砂与毛笔做下的记号,除了外观上可辨认队友,还具备“精神定位”的功能。
石竹庆幸道,幸好卖给焦棠的辰砂是用真壁虎研磨的,所以焦棠所说的“六龙散飞难分别,长生至慎房中急”才有效果。她学中医时候只知道这句话拿来形容六腑中的气息相连,但泥丸脑中仓促,精气就会泄败,却没想到还能用在术法上,以六人六气相连接,其中一个人意识混乱,精神力外泄,就能被焦棠感应到。
敌人在暗,焦棠在明,她没想着隐藏,直接上脚踹开房门。应急灯照入房内,钟器没有回头,坐在床沿拿枕巾擦拭桌上陶瓷杯,擦得十分仔细。
焦棠牵紧齐铎小手,守在门外以防敌人偷袭,将石竹推进房内,让她检查钟器情况。石竹进去后,对着钟器上摸下摸,钟器仍然丢魂似的擦拭杯子。
“叫不醒。”石竹回头看向焦棠,“直接扛走吗?”
焦棠皱眉,语气坚定:“想办法叫醒她。她没有恢复意识,思维跳跃就会继续下去,我担心下一个就是齐铎了。”
石竹想,轮到齐铎又怎么了?瞥一眼齐铎,当即脑子一轰,明白事态的严重性。齐铎现在的精神世界是封闭的,钥匙的形态就算出现在他脑内,他既不能描述出来,更不能将钥匙形态固定住,思维跳跃跳到他这里时候就全中断了。她们再也取不到钥匙,这座“孤岛”真正成为密室。
“实在不行,我们就攻打出去,顶多就是被系统通报。”石竹拍拍小胸脯,假如牺牲在所难免,那她已经做好准备。
焦棠作为队长当然希望能减少牺牲尽量减少牺牲,她还是那句:“想办法叫醒她。”
石竹回头观察钟器,见她将杯子上的花都擦裂了,走过去,二话不说,抢过杯子,哐地砸碎在地上。这种叫醒方式比较直接,她提防着钟器反扑。
小钟器周身抖三抖,面色骤然惨白,双手无助在空中乱挥。
“别费老劲了,她正在梦游。”说话的是躲在墙角,举着玩具手电筒,尾随而至的小塗。这个家伙玩心不死,仍然喜欢四处凑热闹,他身后的护工十分痛苦地顶着铁锅,如果眼神能刀人,她已经杀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