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韦平这样一说,陈哲恍然:“原来是这个沈家,我在京城时倒也没少吃过他家的火腿。”
“嘿嘿,正是。”韦平笑道,见车马到了村子正中的大院面前,韦平伸手虚引,指向院门口等候的中年员外:“那位便是沈家当主沈伯贤了。”
两边虽下注赌斗,却也并没有撕破脸,毕竟这江南玉斗与北方塞马一般,都是文争,双方其实早已谈妥个七七八八,最后用一场赌斗争个主导罢了。
正如这次玉斗,韦平说是争金梅府中四处店铺的承租,其实无论沈韦两家胜负,这店铺里卖的都是北方铁矿大户韦家供料,本地沈家建坊打造的铁器。
因此,沈伯贤作为东道,迎上来时满面都是笑意,对着陈哲深深作揖:“想不到韦兄还真把陈都尉请来了,久仰都尉大名,在下甚是荣幸。”
陈哲自也客气,上前搀住这位一身富贵气的高胖中年:“沈员外多礼,今日能见到沈员外这般豪爽朋友,陈某亦是不胜欣喜。”
沈伯贤的喜意发自真心,他家的生意无论是生药、火腿干货或是与韦家合作的铁器,若是能搭上陈哲背后的长公主府,打通了北军的门路,那他沈家的身家少说能翻一番。
因此,这把陈哲迎进庄院的路上,沈伯贤的殷勤之意还要胜过韦平许多。
这庄上的大院显然是沈家拿来做别院所用,前后数进宽敞气派,后院虽无别致园林,却设下一座戏院,沈伯贤带着陈韦等人走进戏院时,戏院之中已坐着好几桌人在听着台上女伎弹唱,见贵客进门,这几桌人俱都起身相迎。
沈伯贤自是逐一同陈哲介绍,陈哲本以为这些人不过是些江南豪族,不成想第一桌人的身份便叫他小吃一惊:“这是吴司空少子吴士珍。”
现任工部尚书吴国华乃是袁党干将,其人确是江南人士,不过听说是江南西部彭阳省人,这吴家公子出现在这里倒是有些意外。
许是看出陈哲脸上讶异,吴士珍行礼之后轻笑道:“见过都尉大人,小生这两年来在金梅府学借读,听闻这间有热闹,便巴巴地凑了过来,还望都尉莫要见怪。”
“怎会见怪。”陈哲也跟着他客气道:“这两年在下时常出京在外,与吴司空少了机会走动,难得在此遇到吴公子,自当好生亲近一番。”
两人又谈笑了两句,沈伯贤这才继续介绍余下几位,几人都是三四十岁的中青年,身份虽比吴士珍稍差几分,依然称得上显赫,不是致仕九卿的子孙,便是耕读累宦的家人,且家家产业繁盛,既贵且富。
陈哲不由得好奇,觑了个空子扯过韦平悄声问道:“这沈家除了生意还有什么来头?怎的叫来的宾客这么多仕宦之后?”
韦平道:“沈家上一辈从军,做过两任指挥使,这一辈也不过出了两三举人罢了,不过他祖辈做过这扬南的学政,这几家的大人都是当年沈学政的门生。”
陈哲了然,所谓世家便是如此了。
正当几人见礼之际,门外又进来一位宾客,只是此人显然是没得着沈家准信,见了韦平先是一愣,然后连忙上来见礼:“韦郡丞怎的在此,下官黄鑫见过韦郡丞。”
这人穿了一身便服,却口称下官,显然是个官身,不过韦平和沈伯贤并没将其当回事,韦平只是草草还礼,便与他介绍陈哲道:“炳辉,这位便是长公主府的陈都尉。都尉,这是江宜县县丞黄鑫黄炳辉。”
陈哲这才了然,这南方玉斗和北方赛马一样,要叫个本地父母官作见证裁判,八品的县丞若无根底,那么无论是上峰同知还是本地世家,都不会把这芝麻绿豆当回事。
不过陈哲倒是郑重与其见了一番礼,倒不是说陈哲有多礼贤下士,而是这江宜县丞,乃是除按察使司和卫指挥使之外本地最了解那保平仓内幕的官员,等下陈哲想要插手那保平仓的杀人纵火案,少不得要与这县丞套话。
宾客、见证都已到齐,这玉斗自然也该开始了,戏台上的女伎自行散去,韦平和沈伯贤一道登台絮叨些场面套话,陈哲身后的张罗白三女自行动身去那后台做准备。
韦平和沈伯贤一个官场老手,一个民间巨贾,口才自都了得,一番场面话说得滴水不漏,又兼插科打诨妙趣横生,将这场玉斗铺陈得不见一丝争斗戾气,台上台下融融恰恰,倒也十足体面。
不多时,戏台后面传来暗号,两位主人便也无意在台上多卖好,各自从两侧走下戏台,将这舞台留给自戏台两角帘幕之后登台的两位少女。
自东面登台的少女身材娇小,体态玲珑,正是罗瑜,只见她身上衣物早已卸去,上身只穿一条窄窄抹胸半掩酥胸,下身内穿骑马汗巾遮住羞处,外罩一条无腰轻纱袴,赤着一双玉足踩在戏台上。
这一身乃是女相扑的惯例打扮,西面登台的少女亦是这般穿着。
西面那少女一出现,陈哲一眼便看向她腰间——虽然陈哲好纤腰,却也没那般急色,这其实是在以神识扫视少女带脉。
习武者自打通任督二脉踏入武学门径起,练的便是逐一打通经脉,十二常脉与阳维阴维、阴矫阳矫按照各家内功奥义,或有先后次序的不同,唯独这冲带二脉和定死开端的任督二脉一样,乃是定死的先天境最后一段收尾。
与罗瑜放对的这少女其余经脉之中内息奔流不止,而冲带二脉之中却只有些微弱气感,一个通畅的穴道也无,显然还未踏入先天九段的修行,正卡在先天八段大圆满。
相差整整一个小境界,想来罗瑜当不至于阴沟里翻船,陈哲这才留意起这少女的容姿模样。
粗看一眼,陈哲心中便只得一个词:肥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