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骷髅那厮是消失了不成?我确定他没迈出房门,从头到尾只有一个阙侠风离开过这里。”肤白如雪的黑衫女郎热身完,半天没等到魔头现身,百无聊赖,小嘴儿噘得老高,一副兴致索然的厌世表情。
“喂,你快把密道找出来,我等烦了,想杀人。怎么一个个老爱扮乌龟?”
人既没走出去,也不在屋里,自是循暗道离开。
不愧是石世修的女儿——耿照当然不敢这么说。
若教厌尘姑娘听了去,那就不是想杀人而已,而是直接杀他了,乖觉地敲打墙壁,没多久便找到了暗门。
“走,打架去!”石厌尘折得玉指喀喇喇轻响,兴冲冲地扛起阙芙蓉。“带上肉盾好挡刀。”她还真是用途多多啊!
木骷髅带走了笼中之人,恐怕是临时起意,不在计划之中;真要撤离,该走得干干净净不留痕迹,不会遗下血字留书这么容易发现的线索。
若如此,阙家兄妹这条线可能已遭遗弃,起码是丢了不可惜、万一无事再拾回利用的兵卒弃子,而非是车马炮之流的干将。
这也能解释木骷髅为何留着阙芙蓉的处子之身,未在离开前取用:时间既不允许,后头或还有机会。
他吩咐兄妹俩将耿照交出去,却径自开溜,可见这趟交人的活儿须冒上偌大风险;阙芙蓉二人先是狱卒,这会儿又成了可被牺牲的接头人,兀自不觉,坏人做到这份上,只能说可悲至极。
耿照不能放弃进一步接近奉玄教的机会。
他大致能猜到木骷髅先走一步的理由,也知这厮打算驱猛虎来吞何人,毕竟木骷髅的对手不多,同僚里谁与他梁子最深,答案呼之欲出。
问题在于要如何处置阙芙蓉。
“厌尘姑娘,”他喊住了暗门前跃跃欲试的黑衣女郎。“我想请你帮个忙。”
石厌尘瞟他一眼,似笑非笑。“是需要为我杀掉石世修才能两清的那种忙,还是狠狠干我一次就行?”
少年忍着笑。“可能得多干几次才行。”
……………………
耿照返回地面,带着镣铐锁匙至阙侠风处。
厢房内的一切,似乎静止在颠鸾倒凤的某个激烈瞬间:衣衫从门边一路散至榻缘,苍白的青年趴在少女身上,昏迷不醒的两人未着寸缕,消软的阳物堵在狼藉的玉户口,显然是穴道受制之后,男根无血供应,就这么耷拉着退出了小穴,充满荒谬的喜感。
耿照将连着钥匙放回榻畔的单衣下,一如石厌尘所述。
回到绣阁时但见门牖大开,一人坐于锦桌畔的八角绣墩,无视锦榻中央的密室入口,背脊挺直如剑,正是诸葛残锋。
阙芙蓉拉着耿照狂奔时,走的是弹剑居设于曲廊的迷阵,尽管诸葛残锋的轻功凌驾两小,仍在三转五绕间追丢了人,其后逐一搜索各院,发现有个区域始终进不去,始知蹊跷在何处。
石厌尘取钥匙时,约莫嫌出入麻烦,随手破坏了阵基,如此一来,诸葛发现阵法失效闯将进来,也就是时间上的问题。
“晚辈见过庄主。”耿照没敢失礼,抱拳长揖。
锦袍人抬眼,焰尾般的金眉在烛映下熠熠发光,相较于视线之冷锐,就连鎏金似的眉鬓都不及眼眸锋亮。
“你是何人?”
“晚辈赵阿根——”
“你是何人?”诸葛残锋又问。
耿照记取天痴的教训,有些玩笑不能开,有些人更开不得玩笑。
诸葛残锋似乎全然容不下模糊的灰色地带,非黑即白,连犹豫都有可能会逾越他判准的界线。
这样的人极端危险。
“我不能说。”耿照正色道:“我只能说我不是坏人,也无恶意,只是无端被卷入这个局,被逼着插手管闲事,原本就是个不相干的人。”
“我问的是身份。你是谁?”
诸葛残锋盯着他。“在吊头陂,那名卖菜少女走近骑军统领之前,曾与一人在人群当中短暂并肩。我见你交了样东西给她。”
耿照悚然一惊:“好毒辣的眼力!”满以为天衣无缝,岂料竟未逃过锦袍人的锐眼。
“那是块金字牌。”诸葛残锋道:“你救下统领那会儿,又从他甲隙间拿了回来。此外,不久前我在对面的酒肆,偶见一人悄悄钻进你乘来的马车,却是那名少女。她离开时将一物收进怀中,从流苏的样式来看,正是那面金字牌。”
耿照暗忖:“糟糕,绮鸳居然被他盯上!莫非人竟落到了他手里?”
他对绮鸳的身手与匿踪术极具信心,但诸葛的武功锐眼非同小可,死咬不放的执拗尤其惊人,实在无法不为少女担心。
自入渔阳以来,潜行都一直在他身边布哨跟监,暗中保护,自是出于漱玉节的授意,事前也得到了耿照的首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