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就在暗巷的尽头等她。
宽敞坚固的四乘大车有着极为低调的乌檀漆髹,白日里看来黑中带红,然而黑夜中便似一团朦胧幽影,能溶于夜幕之中。
四头高大的黑骊健驹也比常马更安静,辕座上一名黑衣佝偻的老驼子,闭目握缰,宛若木雕般毫无生气。
血骷髅打开车门,将少年扔了进去,撩裙钻入,闭门上锁,以枪尾圆珠“叩叩叩”撞了车座三下,驼子便即起行。
他又聋又哑,却是绝佳的驭者,在接到主人的下一个命令前,他会确保马车不受阻碍地驰往目的地。
血骷髅备有一纸价值千金的通关令,即使是深夜出城,城将也不会多问一句,遑论截停拦查。
若能在灵囿庄之会前与白如霜会合,她原本是打算以此车将绣娘载回无际血涯的,如此她有八九成的把握,在到家之前拷问出浮鼎山庄的宝藏所在,稍补舒意浓那蠢丫头浪费掉的时间。
但现在这样……也不坏。就是换了个玩具而已,女郎忍不住微笑。
血骷髅那一个长腿回旋,虽蹴得少年口吐鲜血,其实伤势甚轻,仅及皮肉。
从女郎与别王孙短暂的交锋来看,她完全就是倚仗蛮力的类型,纯论膂力或不在红儿之下,但凡她修为再高些,或在实战间不那么仗恃筋骨气力,这一脚都该踢得他腑破骨裂,性命垂危。
放落遮帘的车厢之内,声气相通无隐,耿照趴在厚厚的绒毡上,嗅着女郎身上所透出的、与汗潮完美融合的曼妙体香。
这股气味他沿途嗅得,颇感陶醉,没想到车内更浓,如兰如麝,却半点也不呛人。
他本想一路装晕到无际血涯,冷不防一抹劲风刺来,本能地连翻带滚、伶俐闪避,位移间未有一霎稍停,忽有些犹豫:“梅少昆武功有没有这么高?万一……不好!”蓦地左臂一疼,枪尖划破袖管,将残布“笃!”钉在壁上。
少年古铜色的滑亮肌肤迸出血痕,又以肉眼可见的飞速闭合,连血珠都不及滑落,才被划开的金创转瞬消失,比变戏法还魔幻。
山魈髑髅之后,女郎目不转睛地看着“神迹”发生,冶丽的杏眸中绽放出饥兽遇食般的贪婪狞光。
“我本以为是只猴子,”兽面丽人啧啧有声。“原来是头风生兽啊。”
“伤、伤口不深……呃啊!”
女郎皓腕一抖,弹颤的金枪又在他臂侧扎了一记,再次上演伤口收合的神奇一幕,瞧得血骷髅心动不已,突然想到:“莫不是那玉冰脐的异能?”枪尖一指他咽喉,嘴角微扬,乜眸道:
“褪了上衣我瞧瞧。”低哑却依旧动听的嗓音说不出的撩人,媚得浑然天成,或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
耿照不会天真到以为是艳遇临头,杀人不眨眼的凶恶女魔看上自己之类,料想她欲一观“麟童”鼎鼎大名的玉冰脐,替瞬间愈创之事找个合理的解释,只得依言脱了里外衫子,袒露出结实的上半身来。
但血骷髅确实偏爱年轻男子。
尤其是稚气未脱,有着青涩气质的少年,仍保有一份与此腌臜世道格格不入的单纯,不会教她想起成年男子种种令人嫌恶恶心之处的,那种宛若天人般的干净孩子。
方骸血虽已称不上是“少年”,但他独自对抗着这个世界的那种执拗与愤世嫉俗,在血骷髅看来充满了少年感,清瘦的身板亦然,不同于成年男性的肥壮颟顸,同样令女郎万般沉醉,难以自拔。
就连毫无技巧可言的粗暴抽插也是,稚拙得讨人欢喜。
眼前的少年完全就是她钟意的类型:浑无余赘的结实,黝黑但富于光泽的紧致肌肤,那是青春无敌的如山之证;清澈澄亮的大眼睛,质朴刚健的粗浓刀眉,遑论招人喜欢的娃娃脸……这不是头一眼就觉惊喜的美男子,但无疑越看越顺眼。
这种毋须刻意为之、却总在不经意间喷薄而出的昂扬朝气,正是她迷恋少年而非男童的原因之一。
本该盯着脐间宝珠的兽面丽人,目光却不由自主落在他高高昂起的裆间,紧绷的裤头要被戳裂也似,撑顶得有些薄透的棉布之下,除深乌茸影和带着紫褐的肌色外,没有其他填料;巨硕如斯,对女郎来说简直比玉冰脐更稀罕。
耿照不能说是不难堪。
他也曾想过与血骷髅图穷匕现的场景,热血激昂有之,阴森恐怖有之,就没有挺着屌的。
这画面之不堪入目,之无英雄气概可言,足令闻者落泪。
无法运使内力的坏处之一,就是难以遮丑。
过往只消略一提气便能澄澈空明、化消于无的欲念,如今就是根再具体不过的拖油棍。
耿照余光交替看着小耿照和血骷髅,万分尴尬,好在靴袜未脱,要不能硬生生抠穿厢板。
“啧!小色鬼。”血骷髅金枪作势一比,斜乜杏眸,饶富兴致:“听说你睡了意浓丫头?”
耿照面红过耳,扭捏道:“是姐姐她……我也不知道……糊里糊涂就……就那样了。我……真不是故意的,我、我会负责的……”心里频向舒意浓致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