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夜里还是有点冷。
陈行叙坐到院外面的石磙上,摸出兜里的烟和火柴,把烟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
重生到现在,一直在忙碌,恍恍惚惚中,他还一直有种做梦的感觉。
既然重活了,就绝对不会再如前世那般活着了。
上辈子,他前十几年一直活在父母的庇护之下,父母对他们兄弟妹几人一直宠爱有加。
父亲陈达丰是个高大伟岸的男人,是个干活的好把式,虽然被老太太薅得厉害,但他还是像一只雄鹰一样,伸开翅膀把一家人护在身后。
所以陈行叙自小就没怎么吃过苦,也没太受过委屈。
所有的风雨都被山一样的父亲给遮挡了。
没经过苦难的磨砺,他的性格便也有些软弱。
四年前,父亲想和别人一起出门打工,想找个挣钱的门路,却离奇地失踪了,家里的顶梁柱没了,只有一个柔弱多病的女人和几个未成年的孩子,家便也塌了。
家里突然没了收入,爷爷奶奶也不会给他掏钱念书。
陈行叙坚持到念完高一,终于坚持不下去了,家里实在没钱给他继续念书了。
作为家里的长子,理所当然得他退学养家。
况且那时弟弟妹妹都年幼,母亲身体又不好。
李翠英觉得对不起他,可是又能怎么办呢。
他辍学时也只有十六七岁,念书念的有些呆,也没有挣大钱的能力。
忙活了两年,家里也没有好转起来,反而因为他的软弱,会受到同村还有来自本家人的欺负。
母亲李翠英腰病和哮喘也有些严重,医生说她的腰需要动手术,需要三千到五千块钱,哮喘也要治,不然以后会有瘫痪和憋死的可能性。
父亲已经失踪了,他怎么可能再失去母亲,在一年只能收入一两百元的农民家庭,他到哪儿去弄三千到五千块钱去。
年少的他懵了,正好这时候郑梦真也高中毕业了,没考上大学。
两人在集上相遇,郑广利认识他,知道他和自家女儿一直都是同学,又见他一表人才,性格也软,便动了心思,撮合两人。
郑梦真本就是他年少时求而不得的仙女,如今有了机会,自然是满腔欢喜,把整颗心都放到她身上。
相处两年,他像个狗一样被郑家呼来喝去,因为喜欢郑梦真,他倒没觉得有什么,反而甘之如饴。
终于到了谈婚论嫁了,郑家愿意陪嫁五千块。
他给母亲动了手术,治了病。
所以,虽然结婚那天他受了侮辱,但治好了母亲的病,他依然对郑家感恩戴德。
秉着知恩图报的认知,他对郑家掏心掏肺,把郑家家具厂给做大做强,郑家有困难他上,有危险他上,谁能想到他的一片真心奉上,只是像狗屎一样的被人践踏呢。
思及此,他真想抽自己一巴掌,上辈子的他真是挺蠢的。
此生,只为自己和家人活着。
也不知道,这辈子能不能找到父亲。
上辈子有点钱后,他找寻过,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