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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二章 改变阵地第一更（第2页）

寂静。

绝对的寂静。

他们站在一条漫长甬道中，两侧墙壁镶嵌着无数眼球状晶石，幽光闪烁，仿佛随时会转动注视来者。空气中有种陈腐的香气，像是千年未开的棺椁突然暴露于风中。

“符长信……”一名年轻弟子跪倒在地，痛哭失声。

郑确闭眼默哀片刻，随即睁开，目光坚定：“节哀。但我们不能停。三眼神傀的核心一定在这条路尽头，若不彻底摧毁它，外面的世界也会逐渐被侵蚀。”

文婵忽然轻声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她解开腰间养魂袋，从中取出一枚灰白色眼球??正是当年她在初探陵墓时偷偷摘下的战利品。“这是我从第一具‘祭品’身上取下的。它记录了部分记忆碎片。刚才在火焰照亮真相时，这些记忆……复苏了。”

她将眼球按入自己眉心，顿时浑身抽搐，七窍流血。但她咬牙坚持，一字一句道：“主墓室有三重禁制：第一重，以生魂为引；第二重，以死气为锁；第三重，以执念为钥。前两者可用外力破解，唯有第三重……必须有人自愿献出最深的执念，才能开启。”

“执念？”郑确皱眉，“何谓最深的执念？”

“是你宁愿舍弃性命也不愿放手的东西。”文婵惨笑，“对我来说，是复仇。对你们而言……或许是家族荣耀，或许是长生大道，又或许……只是想再见某人一面。”

众人沉默。

良久，那名曾拍过符骈肩膀的宗子子弟上前一步，摘下头巾，露出满头白发：“我活够了。一百二十七岁，七个徒弟全部死于鬼祸，唯一的儿子也在三年前被邪修炼成尸傀。我的执念，就是让这世间少一些像我这样的父亲。”

他说完，走向甬道尽头的一座石台，盘膝坐下，双手结印。石台缓缓下沉，没入黑暗，再无动静。

片刻后，前方石壁轰然洞开，露出一座宏伟殿堂。殿中央悬浮着一团不断变换形态的阴影，正是三眼神傀的核心。

“第二重禁制。”郑确看向身边仅存的六人，“需要死气为引。谁愿赴死？”

无人应答。

但很快，两名符家子弟互视一眼，同时跃出。一人咬破舌尖喷出精血，另一人抽出本命法器刺穿胸膛。鲜血洒落在地，竟化作灰白寒霜，顺着地面蔓延至核心下方。轰鸣声中，第二道封印崩解。

只剩最后一关。

“生魂为引。”郑确看向文婵，“你愿意吗？”

文婵摇头：“我不够格。真正拥有纯粹生魂的……是你。”

郑确一怔。

“你从未杀过一人，哪怕面对鬼物也是驱而非灭。你的灵魂干净得像个孩子。”文婵苦笑，“而且……你是唯一一个，明知我是叛徒还愿意救我的人。”

郑确沉默良久，终是点头。

他缓步走上石台，面向核心，朗声道：“我郑确，生于偏僻山村，幼年丧父，母亲采药坠崖。我最大的愿望，从来不是成仙，也不是扬名立万。我只是……想让更多人不必经历我的痛苦。若这份执念足够沉重，那就拿去吧！”

说罢，他双手张开，任由一道金光从天灵盖冲出??那是他的元神，纯净无瑕，宛若初升朝阳。

核心剧烈震颤，第三重禁制应声而碎。

刹那间，整个殿堂崩塌，虚空裂开巨口，将三眼神傀的核心吞入其中。远处传来凄厉尖啸，那是跨越时空的哀鸣，预示着一场持续百年的诅咒终于终结。

当光芒散去，众人发现自己躺在七煞鬼目兰山坡之上，晨曦微露，鸟鸣清脆，仿佛昨夜一切只是噩梦。

但符家子弟手中残留的铜镜碎片，文婵眉心愈合的伤口，以及远处山谷中那片焦土，都在无声诉说着真实。

三个月后，鸾州传出消息：郑确辞去宗门要职，独自云游四方。有人说他去了北荒寻找复活符长信之法，也有人说他已在东海孤岛结庐而居，收养孤儿百余名，教他们识字读书，不提半句修行。

唯有文婵知晓，某个月夜，她曾在城郊破庙见到一道背影。那人蹲在地上，用树枝画着复杂的阵图，嘴里哼着一首童谣：

“小鬼哭，大鬼笑，

灯笼熄，门开了。

妈妈别怕，孩儿在，

一盏阳灯照九霄。”

她没有靠近，只是远远行了一礼，转身离去。

风吹起旧袍，卷走一片枯叶，落在那尚未完成的阵图中央，恰似一颗跳动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