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段影像能被看到,说明‘共感矩阵’已被破解。”老人缓缓开口,“但我要警告你们:林怀民只是执行者,真正的‘梧桐’,从来不在名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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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停顿片刻,似在回忆什么痛苦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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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5年冬天,我亲眼看见三位高层将领走进‘心灵花园’主控室。他们不是来视察的……他们是来‘体验’的。当周维国拒绝继续开发情感抑制模块时,其中一人说:‘既然人类无法根除怀疑,那就让怀疑本身变成罪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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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闭上眼:“那天之后,‘梧桐计划’正式启动。它的目标不是控制士兵,而是塑造一种新的统治逻辑??让人们自愿放弃思考,把服从当作美德。而‘夜枭’,不过是它的一个分支试验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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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他看向镜头,一字一句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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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住,只要还有人相信‘牺牲个人只为集体’这句话不需要质疑,‘梧桐’就还活着。勋章可以颁发,法律可以颁布,但真正的敌人,藏在每个人的沉默里。”
视频戛然而止。
赵卫红久久伫立,胸口如压巨石。他原以为风暴已息,真相已昭,可父亲的话像一把冷刃,剖开了更深的黑暗??**制度性的麻木,才是最长青的牢笼**。
“所以‘良知勋章’……也是一种安抚?”李小雨喃喃道。
“不,它是必要的象征。”赵卫红低声道,“但它不能代替追问。如果我们停止追问,下一个‘夜枭’就会以‘爱国’‘稳定’‘大局’之名重生。”
他们将女子带回北京接受全面治疗。经鉴定,她是“共感矩阵”最后一个成功保留部分自我认知的受试者,代号“回声体”。她的大脑曾被用作系统崩溃后的应急缓存空间,因此意外存储了大量被删除的数据碎片。
其中一段信息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内部备忘录|1983。09。14】
>“建议启动‘蒲公英行动’:选取100名具有高共感能力的儿童,进行非侵入式潜意识植入训练,使其成年后自然倾向维护现有秩序,视质疑为不适行为。首期试点定于新疆建设兵团子弟学校。”
赵卫红猛地想起苏文澜临行前说的话:“我要去新疆教心理学。”
他当即拨通电话,信号接通那一刻,听筒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是苏文澜冷静却带着紧迫的声音:
“我已经发现了。他们没停。他们换了方式。”
“什么意思?”
“这里的几个孩子,能在别人说谎时准确感知,却本能地选择沉默。我去问老师,他们说这是‘思想成熟的表现’。我去查课程表……每周有一节‘情感调适课’,内容是学习如何‘正确理解组织决定’。”
赵卫红握紧手机:“你有证据吗?”
“有。”她低声说,“我偷偷采集了一个孩子的脑波反应。当他听到‘反对’这个词时,杏仁核没有激活,前额叶却出现了抑制性电流??就像被人从小训练出来的条件反射。”
李小雨接过电话:“苏老师,我们需要您拍下教材内容,尤其是心理引导部分。另外,请留意是否有统一佩戴的电子手环或教室内的低频发射装置。”
“我已经拿到了一本教师手册。”苏文澜说,“上面写着:‘目标:培养学生对权威的天然信任感,消除无谓的批判性思维消耗。’”
通话结束,指挥部气氛凝重。
这不是复辟,而是进化。**“梧桐”不再需要铁链和维生舱,它学会了用教育、舆论、日常话语编织一张更柔软、更难察觉的网**。
当晚,赵卫红独自来到香山凉亭。他再次播放那盘录音带,父亲的声音在春风中轻轻回荡:“撑伞归来不说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