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浇头盖面,也不是简单搅拌,而是让每一根面条都均匀裹上油光,既不能太湿塌,也不能干涩无味。要做到“根根分明,缕缕生香”。
秦琅走进厨房,换了一身干净围裙。他特意选用了母亲留下的一把旧竹筷??那双筷子早已磨得光滑发亮,据说曾伴随她走过四十载灶台岁月。
炸葱时,他放慢节奏,听着葱段在热油中噼啪作响的声音,仿佛听见了某个厨房里母子对话的回音。酱油倒入的瞬间,香气冲鼻,他闭了闭眼。
最后,他将面条盛入青花瓷碗,撒上炸好的葱酥,旁边附上一小碟秘制辣椒油??那是少年曾在点评区留言说“妈妈每次都会偷偷加一点,说是驱寒”。
当他把面端出去时,少年摘下了耳机。
他看着那碗面,久久不动,直到热气氤氲模糊了视线。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辣?”他声音沙哑。
“我不知道。”秦琅说,“但我相信,每一位母亲,都会为自己孩子多准备一份温柔。”
少年终于动筷。
第一口下去,他就哭了。
不是嚎啕大哭,而是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混进面汤里。他一边吃一边哽咽,像是要把这些年错过的每一顿早餐都补回来。
“我妈……以前总说我吃得太快,会噎着。”他抽泣着说,“可今天,我不想让她等太久。”
秦琅静静站着,没有劝慰,也没有打扰。
他知道,这一刻的食物,早已超越果腹的意义。它是信使,是桥梁,是穿越生死界限的一次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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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少年离去,秦琅才发现自己的袖口已被汗水浸湿。
二十一位,二十二位……他已经接待了二十三位食客,距离晋级所需的五十人还差很远。体力开始下滑,手指因反复接触冷水和高温变得麻木,眼皮沉重得像灌了铅。
但他不能停。
因为他明白,这场马拉松的本质,不是速度,也不是技巧的堆砌,而是??
**能否在疲惫不堪之时,依然为陌生人倾注真心。**
这时,门口铃铛再次响起。
一位老人拄着拐杖走了进来,银发整齐梳向脑后,穿着一身笔挺的中山装,胸前别着一枚铜质徽章。他没有拿纸,而是直接看向秦琅,眼神锐利如鹰。
“年轻人,”他缓缓开口,“我听说你能复刻任何味道。”
秦琅点头:“尽力而为。”
老人从怀中取出一只小小的玻璃瓶,里面装着几粒黑色颗粒。“这是我妻子生前最后一次做的五香豆。她去世十年了,没人能做出同样的味道。你若能做到,我不但给你一张‘豁免卡’,还会告诉你关于‘美食之灵’的秘密。”
秦琅接过瓶子,轻轻摇晃。豆粒碰撞发出细微声响,同时逸散出一丝复杂香气??八角、桂皮、甘草、丁香、花椒,五味交织,却又彼此克制,形成一种近乎禅意的平衡。
他深吸一口气。
这一题,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终极考验。
因为五香豆看似普通,实则每一家都有自己独特的配比与火候掌控。而这瓶中的味道,不仅包含了香料的比例,更蕴含了那位已故女性掌心的温度、灶火的节奏、乃至她对丈夫的思念。
要做出来,不仅要懂技术,更要懂爱。
秦琅默默走向厨房,取出一口砂锅。
他知道,今晚,注定无眠。
他也知道,随着一位位特殊食客的到来,那张隐藏在“难题库”背后的巨网,正在悄然收拢。而所谓的“美食之灵”,或许并非虚幻传说,而是某种存在于人类集体记忆中的情感共鸣体??它通过食物为媒介,挑选那些真正理解“为何而烹”的继承者。
窗外,月色如霜。
炉火映照着他专注的身影,宛如一尊守护人间烟火的神?。
他知道,真正的战斗,此刻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