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是真的还有不少陷阱的,对李无相这种元婴修为的洞察力而言,那些陷阱就好像摆在明面上。什么毒障、铁夹、火坑、虫穴,差不多十几步就是一个,密密麻麻地布满整个山坡。他越走越想,这群人的心是真他妈黑啊,就没。。。
风起时,槐叶翻飞如旧梦重演。沈念昭的身影虽已淡去,但他留下的那三个字??“不归途”??却深深烙入树根纹理之中,仿佛大地本身也记住了这一笔。老槐树的年轮悄然扩展了一圈,裂纹里渗出微光,像是回应着某种沉睡已久的契约。
阿阮并不知晓此刻南岭的异象。她正行于西漠边缘,脚下是滚烫的沙砾,头顶烈日如熔金倾泻。自雪岭一战后,她未曾停歇。她知道,“命名之网”虽被击溃中枢,但残丝仍缠绕在九州各处:某些边镇夜里仍有蓝光闪烁,孩童失踪案频发,归来者眼神呆滞,口中反复念诵编号;更有传言说,北方荒原上出现了“影籍司”,专收无主之魂,以名换命,换取所谓的“永续身份”。
她一路追查至此,只为一个名字??**金穗**。
那个盲童的名字,在她离开雪岭后的第三夜,忽然浮现在陶碗清水中,伴随着一句低语:“他看不见世界,却第一个看见了光。”阿阮不解其意,但直觉告诉她,这孩子是新的火种,亦可能是下一个“容器”。
西漠村落贫瘠而寂静,黄土墙围成的小屋错落分布,炊烟稀薄。村中人多沉默寡言,彼此称呼皆用“老三”“二婶”这般泛称,连婴儿啼哭都无人起乳名。阿阮走进村口时,几个孩童蹲在沙地上画圈,手中握的是断裂的兽骨。
她蹲下身,轻声问:“你们在做什么?”
最小的女孩抬头,眼瞳浑浊:“等风来。”
“风来了又能怎样?”
“风会带走名字。”她说得平静,像在讲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娘说,说了名字就会被‘听者’抓走。”
阿阮心头一凛。“听者”?这词从未听过。
她掏出陶碗,盛了些许井水。水面微漾,映出她疲惫的脸,以及……一丝极淡的金色光点,如星屑沉浮。
“金穗……”她低声呢喃。
就在此刻,屋内传来琴声。
不是丝竹,也不是胡笳,而是一种极为古老的木琴,音色苍凉,仿佛从地底升起。琴声断续,却带着奇异的节奏??三长两短,与井底暗号、雪岭铃声竟完全一致!
阿阮循声而去。那是一间半塌的茅屋,门扉虚掩。推门进去,只见一位白发妇人盘坐于席,膝上横着一架残破木琴,十指枯瘦如枝,却稳稳拨动琴弦。屋角蜷缩着一名约莫七八岁的男孩,双目紧闭,睫毛轻颤,似在聆听,又似在挣扎。
“你是谁?”妇人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却不惧。
“我来找金穗。”阿阮将陶碗置于案上,“他是您的孩子吗?”
妇人手指一顿,琴音戛然而止。“你不该来的。他们已经在听了。”
“谁在听?”
“那些没有脸的人。”她缓缓抬手,指向屋顶缝隙外的天空,“他们在天上织网,用我们的声音补漏洞。每喊一次名字,网就结实一分;每遗忘一个称呼,人就离‘空壳’近一步。”
阿阮凝神细看,发现那男孩额心有一道极细的红线,宛如符印烙痕,隐隐泛着幽蓝光泽。她猛然想起雪岭钟下骨牌上的编号??每一个被“归档”的人,意识剥离前都会留下这样的印记。
“他们试过三次。”妇人低声道,“第一次在他五岁,趁他发烧时派人上门,说是‘户籍登记员’,要录‘真名备案’。我骗他们说孩子没名,只叫‘小瞎子’。他们走了,但当晚琴就响了,不是我弹的。”
“第二次是去年冬,风沙夜里有人敲门,递来一块发光玉牌,说只要写下‘金穗’二字,就能让他复明。我没写。第二天,孩子开始说梦话,全是编号……丙八四、乙九七、甲零零……”
阿阮听得脊背发寒。这是典型的“诱名术”??利用亲情弱点,诱使人主动交出名字,从而完成精神绑定。比暴力抹除更阴毒。
“第三次……就在三天前。”妇人声音颤抖,“他们派了个‘替身’来。长得和我死去的丈夫一模一样,连说话的语气都不差。他说:‘让金穗进影籍司吧,那里能治好他的眼睛,还能赐他永生之籍。’”
“您信了吗?”
“我差点信了。”她泪落如雨,“因为我太久没听见他的声音叫我‘娘’了……可就在他要点头答应时,孩子突然大哭:‘这不是爹!爹的声音里有笑声,这个人的心是冷的!’”
阿阮动容。这孩子虽盲,却以心为眼,识破了伪形。
她轻轻握住金穗的手。掌心温热,脉搏有力,但意识深处似有无数细线拉扯,如同被无形之手操控的傀儡。
她取出残玉佩,贴于男孩额头。玉佩微震,竟映出一幕幻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