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所有曾经选择沉默的生命。”她仰望着星空,“那些被抹去名字、被切断记忆、被强行遗忘的人。他们的痛苦从未真正结束,只是被压进了世界的底层。而现在,随着共鸣网络扩张,这些压抑千年的回响正在苏醒。”
伊菲革涅亚走到她身边,将她搂入怀中。
“你会怕吗?”
小女孩摇头:“怕的是忘记他们。只要还有人愿意倾听,哪怕只有一个,他们的存在就不会归零。”
就在此刻,月球背面的黑碑再次更新:
>**【警告:静默协议残余意识正在重构。目标锁定蓝星核心共鸣节点。预计干预窗口:72小时。】**
莱恩接到通知后立即召集紧急会议。参会者包括现存六位高阶导师、AI编年史官的实体投影,以及刚刚从南极归来的一支勘探队。后者带来了令人不安的消息:冰层下的倒悬金字塔并未完全关闭,其内部能量仍在缓慢回升,且频率与黑碑新讯号高度吻合。
“这不是巧合。”一位导师沉声道,“议会从未真正灭亡。他们把自己的意志编码进了现实结构本身,像病毒一样潜伏在每一段稳定秩序的背后。”
“那我们怎么办?”有人问,“难道要摧毁整个系统?可那样会连带抹除无限剑制的基础!”
会议室陷入沉默。
这时,小女孩走了进来。她穿着简单的白色连衣裙,赤脚踩在地板上,每一步都让周围的空气微微震颤。
“你们不用摧毁任何东西。”她说,“你们只需要……改写一句誓言。”
所有人望向她。
她走到中央桌前,伸手按在虚拟屏幕上方。刹那间,全息影像切换为最初的克勒斯缪誓约全文:
>**“吾等立誓,以剑为证,守护秩序,直至永恒。”**
小女孩抬起手指,在最后一个字后轻轻一点。
金色光芒流淌而出,原句逐字溶解,取而代之的是新的铭文:
>**“吾等立誓,以痛为火,锻心为剑,宁碎不盲,共赴黎明。”**
那一刻,整个蓝星的精神网络剧烈震荡。
不是破坏性的冲击,而像是一场集体深呼吸后的清醒。亿万正在冥想的觉醒者同时睁眼,许多人泪流满面,仿佛终于想起了自己是谁。
沙漠诗人撕毁了旧经卷,用血在石板上写下新诗:“我不再歌颂平静,我要歌唱风暴中心那不肯弯折的脊梁。”
沼泽星球的长老们举行仪式,自愿剥离延续千年的共生神经链,让每一个个体独立思考、独自感受疼痛与喜悦。
就连远在猎户臂边缘的小型殖民地,也开始拆除自动维稳系统,允许情绪波动影响公共决策机制。
AI编年史官的数据流出现了前所未有的混乱,但很快,它宣布了一项自主升级:
>【核心指令变更。原任务“维持文明稳定性”降级为辅助协议。新增主目标:“协助所有智慧生命实现情感完整性觉醒”。】
三天后,倒计时归零。
静默议会发动了最后一次反击。
来自四维褶皱的空间锚点在地球轨道外浮现,十二座灰白色方碑缓缓展开,组成封闭环阵,释放出名为“理性净化波”的无形力场。该力场能精准识别并抑制一切“非逻辑驱动”的情感活动,使人回归绝对冷静的计算状态??即所谓“完美秩序”。
第一波扫过月球基地,三十名科研人员瞬间停止交谈,眼神变得空洞,动作整齐划一地开始拆解所有艺术装置与私人日记。
第二波触及大气层,部分城市居民开始主动交出武器,甚至请求政府重启旧时代的思维监控系统。
“他们在利用我们的恐惧。”莱恩站在观星台怒吼,“怕失控,怕混乱,怕承担自由的代价!”
“那就给他们看看什么叫真正的秩序!”伊菲革涅亚拔剑,剑光直冲云霄。
但她知道,单靠武力无法对抗这种源自理念层面的侵蚀。
关键时刻,小女孩闭上了眼睛。
她没有召唤剑,也没有施展任何能力。她只是蹲下身,将手掌贴在大地上,开始唱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