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般不会如此。”应寒衣好歹为自己解释了一句。
“我知帝尊并不是那般弑杀之人,前世那般必也是有所原因,但天下苍生总归还是有美好的地方。”
应寒衣失笑,“本尊可不是好人,灭世这种事还真是我能做出来的,且在灭世之前我还会一路杀过去,宣仪宫该不会也是灭在我手吧。”
贺卿宣摇头,“等帝尊破开封印之时,玄天九州界已无宣仪宫。”
应寒衣垂眸,贺卿宣所言种种甚至是有那么点惊世骇俗,夺舍尚可,重生便略显诡异了,但应寒衣很快便将其消化,并思考了其中的合理性,得出这的确是后续可能会有的发展。
他伸出手,很轻易地戳到了贺卿宣的脸。
贺卿宣:“?”
“你怎么这么可怜呢,前世年纪轻轻就没了,这一世还如此。”
“喂!”贺卿宣这下是真的要生气了,他这样是为了谁。
“你乍一看像只兔子,仔细看又觉得像只狐狸,可等好好查看后才发现还是只蠢兔子。”
这人怎么还带骂人的,可贺卿宣实在是很难真的生气。
“算了,不想和你说了,回见。”
贺卿宣说着就要脱离梦境,他的手却是被人虚虚拉住了,是稍微重一点力气就能甩开的力度。
“这件事我本来是不愿意提的,不过仙君既然都与我分享了秘密,我便也与仙君分享分享这个秘密吧。”
贺卿宣直觉是自己方才想要知道,但应寒衣并没有正面回答的问题。
“从我年少第一次修炼起,我便知道我的目标是飞升,而飞升对我来说也并非终点,可事与愿违,仙道飞升的通道已然关闭,如你所知,我毫不犹豫地转入魔道,哪怕因此众叛亲离。”
这些的确是贺卿宣都所知晓,接下来的将是一个困扰他许久的,来自应寒衣的过往。
“你这般看着我,我都想稍微修饰一些措辞了,不过说来说去也就那般吧,我已到了能够飞升的地步,却发现一旦我飞升玄天九州界便会崩塌,我便强行压制住修为,想要修复玄天九州界,后更是为了稳定强行剥去了那让玄天九州界崩塌加快的仙骨,之后的故事你也知晓了,我被封印,怨天怨地,如仙君前世般出来后就带着整个玄天九州界一同毁灭了。”
应寒衣是用着一种较为轻松的语调说着,贺卿宣却是听得心头越来越紧。
“不是怨天怨地,而是不甘心,换谁都不会将之轻轻带过,帝尊只是处理的方法过于极端。”
应寒衣莞尔,“仙君,这可不是你一个正道弟子该说的。”
贺卿宣点头,的确这些话不该由他这样的正道弟子来说,但是吧,但是吧……
“可能我的心已然偏向帝尊,所以我觉得帝尊没有错,反倒是其他人对不起帝尊。”
“偏心于我吗?仙君可莫要这般与对你有非分之想的人说话,他可能会误会。”应寒衣嘴角噙着笑,话语中满满是为贺卿宣忧心的模样,表情却并不是如此说。
贺卿宣莫名有种被人牵着走的错觉,应寒衣不会是故意的吧。
“我现在是幽魂。”他提醒。
应寒衣笑着点头,“我知道,都已经确定你就在我身边了,总归不会让你继续飘着。”
贺卿宣又是沉吟,后他张开手臂,竟是给了应寒衣一个拥抱。
一个不含丝毫情欲的拥抱,就好似一个安慰。
应寒衣盯着已然从他梦境中消失的贺卿宣,摩挲了一下手指,轻轻笑了。
第65章
贺卿宣曾经问过冥帝的初心是什么,那么他自己的初心是什么呢?
活着真的能算是他的初心吗?在身死之时,贺卿宣是恨过是怨过的,十七岁,这实在是一个过于年轻的岁数,少年人心智并没有他人想象中那么坚定,在折磨中,他也会怨天尤人,甚至厌恶起自己全灵之体的体质。
什么都看不见的他就好似被关在了一个漆黑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那里潮湿阴暗,那里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有毒虫爬过,将他血肉当做食物。
在阳光下长大的人哪里受得了这样的黑暗,他被折磨一年后,就那样死了,除去身体不堪重负,更多是因为他不想活了。
如果活着只是无尽的痛苦,为何还要活着呢?
可当真正生命流逝时,他又想起了他的宣仪宫,那些对他严厉,满含期望,却也同样慈祥的长老们,对他永远热切友好的师兄师姐们。
他感到了不甘心。
不甘的灵魂飘飘荡荡,来到了他命运的转折点,无底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