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脑袋里的血溅了我一脸,好多好多血从我的唇边淌下来,我喝了好几口……尝起来很咸,还涩涩的,比她活着的时候气味难闻多了……”
米莎惊恐地看着他。
这样的直白又不加掩饰的言论,居然是一个半大的孩子说出来的,怎么能让人不害怕。
她仓皇地站起身来,突然不知道如何是好,刚想说几句安慰他的话,却发现大脑一片空白。
她将手摁在门把手上,想走出门去,楚维礼却突然捧腹大笑了起来。
“这里的大人也好好骗啊!我怎么可能喝人血?我只是有点不正常,又不是变态。”他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米莎注意到滴在地上红色透明水滴,那是他的眼泪。
米莎蹙眉看着他。
楚维礼擦了擦自己眼角的泪水:“我开玩笑的,没想到你真信了。”
“你说得都是假的?”米莎问道。
“前面是真的,后面是假的。”楚维礼说。
米莎看着他的表情,他应该没有说谎,但是她还是没有松懈下来。
楚维礼太超乎她对精神力的认知了,甚至超乎她对孩子的认知。
“这几天你都会在单独的隔离房间居住。”她对他说,“房间里什么都有,浴室、床、厕所,你还有其他什么需要,直接联系我就行。”
楚维礼老成地点了点头。
米莎快步从这里离开,她不想再面对楚维礼,他就像是一个暂时被压抑住的小疯子一样,安静和服从只是一时的,谁也没有办法办法完全控制他。
她刻意去避开和楚维礼的交谈,每日的送餐和检查也交给机仆完成,就在她以为他们再也没有交集的时候,某一天她经过楚维礼的隔离间,却被他突然叫住。
他隔着玻璃与她对话:“隔壁有好多猴子。”
米莎闭了闭眼:“那是住在这里的其他小朋友。”
“但是他们很吵,说很多话,甚至有人夜里还会说话,像猴子。”楚维礼皱着眉,“他们吵得我睡不着觉。”
米莎几乎无话可说。
机仆传回来的报告显示,楚维礼夜里也只是躺在那里,从来不翻身,虽然闭着眼睛,但是脑神经依然非常活跃。
他从来没有睡着过。
究其原因,应该是他身上的疼痛等级已经超过了普通孩子能够承受的范围,甚至已经到达了大人的水准。
但是谁也不敢随意用药,只能看着他一天接一天的熬着。
但是再这么熬下去,总有一天会出问题。
米莎问:“你不是听不到吗?为什么会觉得吵?”
楚维礼却说:“昨天恢复了一点听力,就能听到了。”
米莎突然想到了一个好办法:“夜里等他们睡着的时候,我可以带你出来看看,你能保证安静吗?”
到底是个小孩,一提到有自由活动时间,楚维礼立刻点了点头。
米莎笑了笑,趁着夜里的时候,将楚维礼偷偷带了出来。
他信守承诺,安静地走在她的后面,不需要她带路,自己就能“看”见。
入夜时分,所有寝室全都安静地陷入睡眠,米莎通过墙上玻璃板就可以看到所有孩子的情况,甚至有的没盖好被子的,她还要进去帮他们盖好。
唯有走廊尽头的一间传来一点旋律声,微弱的橘色灯光从门缝中传出来,那里的小孩子还没入睡。
米莎敲了敲房间门。
小小的应鸾将门打开了一道缝,仰头看着她:“米莎老师。”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绮真说她睡不着,让我给她唱摇篮曲。”应鸾开口道。
应鸾不知道从哪里学的古典曲目,颇有浅蓝星时代的风格,幸福之家里喜欢听她唱歌的孩子不少,绮真是其中最狂热的一个,
“才不是呢!”绮真突然从应鸾后面跳出来,一把搂住应鸾的脖子,大笑着说,“是应鸾说,每周三晚上米莎老师都会来检查,还会透过玻璃看我们,我们要是想见您,就可以趁这个时候见。”
“所以你们就等到现在?为了等我?”米莎也忍不住染上了笑意,弯下腰来问应鸾,“你什么时候发现的我会来检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