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相官邸。
一辆黑色的丰田埃尔法停在距离正门尚有很远一段距离的泊车位上。
车门由保镖拉开后,首先下车的是月初刚刚被任命的咒术总监犬养健作。
从站立的姿势就能看出此人绝非池中之物。大概只有生于显贵之家、而且一直身处高位的人,才会在看到门外台阶上站着的防卫大臣之后,仍然身姿挺拔,步履从容,连一丁点面对直属上司礼节性的卑躬屈膝都懒得伪装。
与之相比,作为总监秘书的安藤信介就要正派多了。
他始终落后犬养健作一步,即使身高略高于对方,也一直谦逊地身体前倾、低垂头颅,以此让两人呈现出完全与职级、地位相对应的关系。
即便处于距离台阶还有几十米的距离,他已经对看不清面孔的防卫大臣露出充满喜悦和期待的笑容,脚步也加快了不少。尽管如此,他依然处于稳定地落后于上司一步的距离,足以看出其在这方面的涵养之深。
双方会面之后,防卫大臣露出不算热情的微笑,向犬养健作伸出手的同时,对站在他侧后方的安藤信介点了点头。
犬养健作敷衍地抬手和他一触即分,语速虽然不快,却以惊人的效率直入正题:“先生,我们提交的建议如何了,什么时候上会审议?”
防卫大臣说:“犬养,春天已经快要过去了,你头上的伤还没有拆线吗?”
“是啊,当时打网球摔得实在太严重了。”犬养健作说,“我们的文件还请您……”
他的话被打断了。
防卫大臣亲切地说:“看你的脸色还是不好,不如到我家去,最近刚刚收到了几盒山参,也许吃一点会对身体有好处呢。”
犬养健作:“抱歉,我没有那种闲暇。今天特意花费将近三个小时赶来这里,就是想知道那份建议的情况。先前几次拨打您的办公电话,得到的都是您不在的回复,因此才冒昧地预约了会面,请您理解。”
防卫大臣:“完全理解。只是我现在出来是为了迎接一位贵宾,恐怕短时间内抽不出空闲,你先去会客室稍等片刻?”
犬养健作悠悠地说:“即使是事关咒术界和全日本安危的重要文件,也要等到您会见过贵客后才能得到它究竟有没有资格启动讨论程序的结果吗?仅仅一两个字的回复,我还以为是我搞错了,不小心提交了解散自卫队的提案呢。”
安藤信介在一旁垂着头一言不发。
防卫大臣笑道:“我想犬养你大概比起从政来说,还是更适合回老家去继承家业,也许能培育出不错的新犬种。我这里确实是忙得走不开,如果真的这么急的话,不如直接把文件送去请首相秘书官过目?不过你们之前送来的纸质文件放在哪里我就不知道了,毕竟我的办公室里装文书垃圾用的盒子有十六个之多呢,啊,不要拘束,可以随意去翻翻看。”
犬养健作笑了一下,对身边的安藤信介说:“交给你没问题吧,安藤?请务必在今天之内把文件找到,我就先回去了。毕竟就在此时此刻,还不知道有多少危害公民性命的诅咒在东京肆虐呢。”
他对防卫大臣点点头,像来时一样优雅从容地走下台阶,穿过步道回到丰田埃尔法上。车灯闪了两下,启动离开了这处威严肃穆的办公场所。
直到黑色MPV驶出视野,防卫大臣才无奈地说:“犬养这脾气,可真是……”
安藤信介维持着八风不动的微笑:“年轻人刚到新环境,锐意进取的劲头很足的。”
防卫大臣摇摇头,不再提什么贵客和翻文件之类的事,把安藤信介引到办公室,叫来秘书为他端上一杯热茶。
“你们的两版文件我都看过了。内容姑且不提,让人在意的是由他犬养君亲自提交的第一版文件连正经的程序都没有走,没有报备,没有登记,连签批页也没按规矩附上,是要我直接在文件上写意见吗?不像话!”
安藤信介低眉顺眼地承认错误:“实在抱歉,这是我没能尽到提醒的义务。”
“和你有什么关系。还能天天跟在后面给他擦屁股不成?”防卫大臣摆摆手说,“更何况那份文件本来就让人不忍卒读。除了健全医疗体系之外,其他的全都是梦话!‘包括个人事务在内,咒术师的一切活动不再公开留痕,由总监直接统管’?他想干什么,怀着什么心思,你说?”
“这个,毕竟文件主体是犬养先生直接审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