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次见到程鸢时,池砚珩刚继承公司,位置还没坐稳,爷爷忽然打电话说给他定了一门亲事。
彼时他孤军奋战了大半年,没睡过一个完整的觉,睁眼就是开会、签字、看文件。
挂断电话后,他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压根没想去约好的餐厅。
刚巧前一晚熬了个大夜,中午补了觉,醒来后,已经下午三点了。
距离约好的三点半就剩半个小时。
不知道怎的,他还是神使鬼差地起来,去洗了澡,换衣服,开着车出了门。
爷爷一心为他着想,安排的结婚对象估计也是豪门人家的女儿,两家联姻后,在京圈能掌握的财力也会迅速翻倍,到时候资金到位,他在公司内也能走的更顺。
手底下几个主管不服,也能借势打压一顿。
池砚珩心里打着算盘,一路上脑中飞速计算利益往来,面无表情地赶往爷爷指定的那家餐厅。
直到走进包厢,压下门把手,他冷着脸站在门口,对上一双熟悉的眼睛。
池砚珩怔了下。
一个白净温柔的女孩像是受到惊讶,站了起来,怯懦地开了口。
“你好……”
她穿着简单的白色半身裙,嫩绿色衬衫,长发搭在肩上,文静漂亮。
他背着身,关上门,下一秒就想起了这人是谁。
因为这姑娘几乎是等比例长大,标志性的温柔眉眼,嘴角浅浅的酒窝。
记忆拉回十几年前那个燥热暴晒的下午,他随爷爷去看望战友,在乡下遇到的黄裙子小女孩。
不过池砚珩并没在意,现实没允许他有太多幻想和浪漫。
既然不是京圈豪门家的小姐,利益往来也会更加简单,起码不会出现被人拿捏一头的情况。
他礼貌又疏离地跟人吃完了一顿饭,之后就是冰冷走程序,领证结婚,然后头也没回,去了欧洲处理分公司事务。
时间一晃过了几年,先前胆怯的小女孩此刻窝在他的怀里。
程鸢说了半晚上,有点累了,声音越来越小。
她靠在男人胸前,听着他心脏跳动,如雷如鼓,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松柏香气,把头埋进他怀里。
“其实也没那么差,我现在活得好好的,”程鸢故作轻松,松开眉头笑了笑,“我怕他们给你添麻烦。”
就算再不堪,再难以开口,她还是得说。
因为她不知道会在哪天又碰上于兴忠,又碰上程光,她不知道哪天他们发神经,一个电话打到池砚珩那里。
她不想把人扯进来,这是属于她自己的破烂生活,一地鸡毛。
而池砚珩才是一尘不染,永远值得鲜花、蛋糕和灿烂的人。
“不麻烦,”他抬手拢了拢毯子,亲了下她头顶,说,“我从来没觉得你的事称得上麻烦。”
从一开始池砚珩就发现了,她是个敏感又缺少安全感的人。
她从小拥有的太少了,更别提大部分都是假的。
从没有人真心实意地告诉她,你很好,我需要你。
“一开始我是想瞒着你,自己解决。”
她不确定经过今晚的坦白后,池砚珩是否会对她产生厌恶,毕竟谁也不愿意带着拖油瓶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