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圳放下杯子打趣道:“壶尚且都可以,杯子如何不行了。”
“杯子我都用过了,还没有洗呢。”绍汋低下头来轻声说着。
看到这位尊敬的公主殿下吃瘪,宗圳心中反倒是十分高兴,他弯腰俯到她耳边轻声戏谑道:“那日咱们俩嘴都亲过了,日后还要成亲,现在只不过是同饮一杯水,公主就如此,以后可怎么办呢。”
绍汋听了恼羞起来,说他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宗圳哈哈大笑,笑声中这才终于被推出了马车。
过了不一会,帘外又响起来宗圳的声音,绍汋刚想骂两句。就被他用双手扶着脑袋看向了外头。她看见天边怒放的彩霞,这些时日目光所及之处,全都是一片白茫茫,一下子看到带了颜色的景象,绍汋不禁失语。
太阳用光芒赶走了黑暗,将雪地映红,她只觉得生命在这苍茫无尽的大地中闪耀着。
从前,她的一天天,在忙碌中度过,在寂寞中度过,在悲哀中度过,在担惊受怕中度过,她生怕每一件微小的事情,会带来重大的变故,没有快乐。
而今后,无论子夜还是破晓,无论中午还是黄昏,她希望都要快乐地度过,她有些期待了。
接下来,她和他会怎么度过剩余的一生?
虽今日出了太阳,想象中的大雪也没有到来,但风还是极大的,在天地间呼呼作响。宗圳绍汋二人默默无言,安静的气氛突然被宗卫打断。
“哥,今日天好,咱们现在出发,中午随便吃些什么,别停下,估摸着下午便可以到驿站了。”宗卫兴冲冲地从不远处过来。
宗圳见气氛被打断心中好大的不痛快,连带着说话也没了好气,摆了摆手说:“那你还往这走做什么,不快好好去准备着出发。”
一回头看着绍汋不知什么时候也跑到了马车上去,宗圳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心情倒是不错,没像往常一样骑马,反倒是和绍汋一样进了马车里坐着了。
宗圳往绍汋身边挤了挤,马车一共没有多大,又被绍汋零七八碎的东西占了不少地方,绍汋被挤到了角落里动弹不得,于是便蜷缩在车上的毯子里。
因为折腾了一大早,绍汋有了些困意,刚想睡回笼觉,就被宗圳搅乱。于是嘟着嘴:“你怎地又来了。”
“今日马儿累了,没有力气,只得委屈殿下,让我在这挤挤了。”宗圳一边说着一边绕着马车看了一圈,果不其然在一旁看着一套围棋,便伸手拿了过来,摆在了桌子上。
然后拉着绍汋,非要她陪他下棋打发时间。绍汋困的不行,自是不愿的。但看着宗圳一副不打目的不罢休的样子,也只好强打起精神,坐了起来,同他一道不了棋盘。
绍汋执了黑子,小心翼翼地应对宗圳。从前在京师时,他的棋艺远近闻名,据说连号称“国手”的宗阁老也不是他的对手。她虽喜爱下棋,却没有丝毫天分,无论怎么下,都是一手屎棋。
本以为很快就能结束,下完棋她继续睡回笼觉。没想到下了半天,你来我往,须臾之间,竟已经交手了几十个回合。棋盘都渐渐满了,这一居也都没有结束,而且宗圳大有和棋的意思。纵然绍汋再迟钝,也看出来了他在让着她。
于是停下了手中的棋,眉头一皱,摆出架势来:“这局不算,下棋就是消磨时间,我又不是输不起,你真是多事。”说罢便伸手将棋盘打乱,然后慢慢收着棋子,打算再来一局。
第二局时,二人都认真了起来,随着棋子一颗接着一颗地落下,宗圳也渐渐收起了轻视的心。这位公主虽下棋没有章法可言,但总能有出人意料的落子,搅乱他的布局,果真是极其聪慧的。
宗圳略微一思索,便决定了速战速决,展开了包围之势,待绍汋发现时,已无力回天。
这两局对弈,持续了一个多时辰,睡回笼觉的时候早已经过了,刚下完棋,绍汋便感觉饿了。肚子空空加上输了棋子,没忍住又抬头瞪了一眼。
宗圳受着这一个眼神刀,只觉得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