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卡座位后的窗户里,亮灯的家越来越远,赵雪妮有点急了,“许漠,你这是要跟人道歉的态度吗?”
“是。”许漠向右猛地一打方向盘,皮卡车甩弯摆尾停到一家餐馆门口。
赵雪妮顺着惯性往许漠那边一倒。
还好她眼疾手快拉住车门上的车环,才不至于栽进许漠怀里。
“……你对着我玩漂移呢?”她没好气地瞪他。
“两个选择。”许漠拔下钥匙揣进裤兜,冷冷看她一眼,“要么自己走回家,要么跟我吃饭。”
赵雪妮张了张嘴,第一次觉得自己在打嘴仗上输了。
虽然许漠的压迫感并不来自于他说了什么。
“作为伤害你的补偿。”许漠靠过来替她打开车门,轻轻一推。
他回身时的羽绒服衣领轻擦过她鼻尖,有清新冰凉的皂香气:
“想吃什么都可以。”
坐在闹哄哄的东北菜馆,点完能撑死一头牛的笨小鸡铁锅炖后,赵雪妮吸着玻璃瓶里橘子味的大窑,忽然感觉她下班时那种郁闷的情绪好像一扫而空。
中年老板娘送了瓶许漠点的老白干过来,瞅了眼赵雪妮,又看回许漠,脸上笑眯眯地,“看来厂里今天不忙啊小许?”
“也忙,这不忙里偷闲也要来支持琴姐生意么。”许漠笑着拆开白酒的塑料封膜,看了眼某人口中快见底的大窑,“姐你再拿个酒盅来。”
“好嘞。”老板娘转身就走。
赵雪妮瞪圆眼珠,“嘛呢,我今晚不喝酒。”
“哦?不酗酒了。”许漠挑了下眉,对送酒杯来的琴姐道了声谢,两个人说话都是笑吟吟的。
菜上齐了,笨鸡焖在他们之间的铁锅里,冒出袅袅白气。
“你和老板娘,很熟啊?”赵雪妮盯着那团雾,很难想象许漠的性格有朝一日会变得这么活络。
他读高中时连班主任老徐的面子也不给,不想和她同桌就直接sayno,现在竟然会主动放低姿态给她道歉?还可以和各行各业的劳动人民打成一片?
“我爸来得多,他跟琴姐熟。”虽然酒杯来了,许漠并没强求她。
他给自已满上一杯酒,说起他爸时的语气有些迟疑。
赵雪妮想起镇上一些传言,拍拍桌面,对服务员喊了一声,“来瓶Rio!”
“不想喝就别喝。”许漠笑了下,喝过酒的眼里亮晶晶的,“我逗你玩儿呢。”
“第一次吃你请客的铁锅炖,我怎么着也得陪一个。”Rio送来了,赵雪妮指给许漠看瓶身,“8度,强爽版呢!”
许漠不拦她了。
8度的酒精度数是东北小孩也能连吹几瓶的程度。
可赵雪妮边吃边喝,没一会儿就有点晕了。
也许是屋里太热,她取下黑围脖,听见许漠问了一句,“这也是Burberry?”
“对啊。”她浑身热烫,连带着脑子也发烧,翻开围脖上的挂标指给许漠看,说话时有点打结,“Ba……Baneberry,比巴巴瑞还牛逼。”
许漠夹了一只鸡腿到她碗里。
赵雪妮红着醉酒后的脸蛋,一手撑脸,一手用筷子尖隔空点许漠,“对我这么好,你今天……很不对劲哦。”
许漠便也单手撑起下巴,喝着白酒,不说话,微眯起眼看着赵雪妮雾蒙蒙的眼睛。
是谁说,一切笨东西在东北都逃不过被吃掉的命运。
笨鸡,笨猪,笨蘑菇。
现在又多了一个特产,就坐在他眼前的,笨蛋赵雪妮。
吃完结账时,许漠把剩下的半锅笨鸡打包,赵雪妮又撑又晕,趴在桌上问,“你回去宵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