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八方客酒楼倒是热闹!”
这道声音很是熟悉,闻溪眼皮一跳,先前心里那股不妙的预感愈发强烈。她安抚地拍了拍孟玉兰的肩,示意她和虞柠几人先待在厨房里,“莫担心”,她小声开口。
旋即撩开帘子走出厨房,一抬眼便瞧见酒楼门口站着好些个带刀的衙差,皆身着黑红官服,气势汹汹。
为首之人是贺东亭,刚才正是他开的口。
“贺县尉?”闻溪视线越过他,往他身后的衙差身上一扫,讶然问道:“这是?”
贺东亭凌厉的目光从大堂内坐着的客人身上收回,看向她,“我等奉上官之命,前来缉拿凶手。”他语气冰冷而狠戾,面上露出一抹阴狠之色,与往日里见到的温润正直的一面大相径庭。
凶、凶手?
绕是闻溪先前再如何镇定,听了此话,整个人也震惊得反应不及。贺东亭话里的意思,命案的凶手此刻就在酒楼内?
她嗓子一时发紧,说不出话来,只怔愣地看着贺东亭走进来,朝那一桌客人走去。反观客人的面色,丝毫不慌,简直是未曾将一县县尉放在眼里。
屋内鸦雀无声,气氛剑拔弩张。
贺东亭一手摸向佩在腰间的大刀,慢悠悠围着桌子转了一圈,眼神直勾勾地瞪视着这十几位食客。门口的衙差目不斜视,站得笔直,堵住了酒楼门口。
蓄着短须的客人乜着他:“贺县尉,如今好大的威风啊!”
贺东亭停下步子,抱臂嗤笑一声,“谭大人,别来无恙。”
两人眼神交锋,你来我往。
闻溪终于听出点苗头,这俩伙人认识,不仅认识,还不对头。
她慢慢挪动步子,后退着朝厨房里走,不想参与到这帮人的口舌之战中。心里头却默默地祈祷,待会儿双方若是真打起来,可莫要损坏了她酒楼里的桌椅餐具才好。又忍不住胡乱猜测,凶手当真在这些客人之中吗?
“掌柜的——”
贺东亭蓦地唤住她,显然是发现了她这番小动作。
他这冷不丁一唤,闻溪的心瞬间跳到了嗓子眼,不得不僵着脸回视着他。他们既是来抓凶手的,与她何关?她不是凶手、更不认识凶手,自然是先苟着命要紧,她回厨房安静躲着,总不犯法吧?
想明白后,她稍稍缓了缓心跳,问:“怎么了?”总之,自己没犯错,身正不怕影子斜,又何必怵他?
却不料贺东亭的下一句话直教她如遭雷击。
贺东亭缓步走近,凑近低声道:“私自藏匿罪犯、包庇凶手、隐瞒真相,乃是死罪。掌柜的,难不成是想跟本官去牢里走一趟?”
“……?”
好大三口黑锅!
闻溪紧抿着唇,此时此刻深深觉得自己像一只即将被踩死的蝼蚁。她感到胸口有一团火在燃烧,出口的语气含带几分怒气,“贺县尉,凡事要讲证据。”
贺东亭似是正等着她的这句话,闻言,仰头哈哈一笑,往右一指,“那——即是证据!”
他手所指的方向,正是阁楼。
闻溪焦灼不宁的心绪忽地分出来片刻心神,暗想道,大堂内这番动静不小,为何阁楼内的晏二爷和秦夫人却似未察觉般,不曾开门过问一句。
难道他二人当真是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