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香:“老爷自是天底下顶好的人。”
是啊,天底下顶好的人,怎么就突然变成了人人唾弃的奸相?
其实她大可不必去追随真相,把头埋起来,躲在后宅中安安分分的做世子夫人,自然也能平安富贵的活到老。
父亲是奸相也好,好人也罢,反正人都死了,她又何必较真?
可……她抓着笔杆的手紧了紧,可她不愿浑浑噩噩的活着,比起安稳的麻木,她宁愿清醒的痛苦。
苏元意低下头写了一份信给母亲,信上除了嘱咐母亲近日注意安全外,还详细问了夏松以及通州宛郡的事。
她写完信的手还在抖,兰香接过信后,又心疼得眼睛都红了。
“小姐……”
苏元意睁开眼看她,问:“怎么了?还出了何事?”
兰香咬了咬唇,说:“国公爷和国公夫人都已知晓世子受伤的事了,国公夫人心急如焚,险些晕倒,听来传话的下人说,国公夫人似乎对小姐颇有怨言……”
“管家也来问,柴房里的贼人该如何处置?”
“给我倒杯水来。”
兰香闻言连忙倒了一大盏茶给苏元意,苏元意端起茶盏一口饮下,而后起身道:“把这信快马加鞭的送去寒州,再命人把柴房里的贼人扭送去官衙。”
苏元意一一吩咐下去后,就换好衣衫准备去看望萧闲,兰香接着问:“那国公夫人那边?”
“婆母忧心的是儿子,府里自有大把的人告诉婆母萧闲的情况,我现在说什么都是徒劳,不如好生照料郎君,让婆母看见我的诚意。”
国公夫人虽然在第一次见面时对她颇有怨言,但并不是一个胡搅蛮缠之人,她与其现在把心思花在如何解释和掩饰上,不如照顾好萧闲的身子,等国公夫人回来见萧闲无忧后,心中对她的怨言也会消散几分。
苏元意一进屋就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萧闲正百无聊赖得躺在床上,手里把玩着一个小巧的鲁班锁。
她并没有贸然出声打扰他,而是立在屏风旁静静看着他,他的面色因失血而有些苍白,往日如桃花艳红的唇也褪为了淡淡的白粉色,低垂的眉眼有种倦怠的慵懒感,使得他昳丽的眉眼愈发勾人心魂,修长白皙的十指随意翻了几下,只听疙瘩一声脆响,鲁班锁就开了,他随意地把手里的东西往床里一扔,抬头打了个哈欠,就瞧见立在山水人物图插屏旁的的苏元意。
他倦态的眼眸顿时亮了,兴奋地朝她挥手,“娘子,你来了怎么也不喊我一声,我听说你也晕了,你没事吧?”
苏元意浅笑,“我刚刚见你玩得正起兴,就没打扰你。”
她轻手轻脚地在萧闲床榻边坐下,捏着帕子去擦他额上的汗,柔声说:“我没事,倒是你,替我受了一箭,现在一定不好受。”
苏元意说着,又红了眼,哽咽着说不出话,“都是我害了你。”
萧闲握上她捏着帕子的手,目光灼灼:“夫妻间说什么害不害,娘子,我身上很疼,但我很高兴。”
“高兴我保护了你。”
国公爷与国公夫人整整在宫中守了七日的灵,直至第八日的凌晨,国公夫人才抽出空来见了萧闲一眼,此时,萧闲刚刚睡下,国公夫人见萧闲面色红润,呼吸平缓,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
出了门,国公夫人直勾勾地盯着苏元意瞧,“我儿这次受伤是为救你?”
“是,那些贼人是冲我来的,若非有郎君护我,我早死了。”
国公夫人揉了揉肿胀的头,语气中难免多了几分怨言,“当初他求娶你时,我就知晓娶你过门,日后定少不了折腾。”
“可萧闲喜欢,我这做母亲的也拗不过自己的亲儿子。”
“你是个好姑娘,若非苏家出事,我儿也配不上你。可你苏家一朝倒台,有多少人恨不能将你们除之而后快,你自己心里也该明白。”
苏元意垂眸不出声,平心而论,若是她的儿子因为一个女人伤成这样,她也没办法平静相待。
“往后你要出门定要多带些人,这样的事不能再发生第二次了。”
苏元意:“儿媳明白。”
国公夫人又看了她一会,长叹道:“这段日子辛苦你了,你做得很好,但为了你的安全,往后你就待在府里,能不出去就不要出去。”
苏元意知晓国公夫人是为她好,但这变相的禁足还是让她有一点难受,以后她恐怕也不能再随意出府看望苏添了。
国公夫人说完,转身就要急匆匆的回宫继续守灵,告别前,她又一次嘱咐道:“元意,我儿对你的心,你也应当明白,满京再也找不出这样真心待你的人了,望你好自为之,诚心待他,苏家的事,以后我们能帮都会帮,你,就好好和闲儿过日子,其他的事莫想太多。”
国公夫人这话已经是在明明白白告诉她,苏家的事都过去了,让她不要执着,同萧闲一起向前看,好好的过日子。
苏元意又想起司马安说的青州之败,她抿了抿唇,问:“婆母,你……你和公公是如何看我父亲?你……你们也会觉得青州那一败与我父亲有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