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林的眼睛仿佛被蒙上一层黑影,没有看迟映,也不知是不是在回答他的话。
“我保护不了她,也保护不了她的孩子……”
话落,山上想起九生的长吼,像是要撕破大家的耳膜,又像是在发泄心中的悲切。
迟映捂着耳朵:“越溪都离开这些时日了,你怎么还把九生关在那屋子里。”
白林颤颤悠悠地要去拿酒壶,迟映抓住他的手臂,质问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喝酒呢,快跟我去看看南舟。”
说完迟映便要拖着他走。
“我不去。”白林在原地站定,“我不去。”
他推开迟映的手,将壶嘴塞进嘴里,好一会儿才抬头灌酒,可酒顺着嘴角流下,湿了衣裳。
白林跪倒在地,不停地用手捶地。
“当娘的这样,小的也这样,到底要我如何,到底要我如何啊!”
迟映看着反常的白林,又看向阿香离开的方向,令人不安的猜测在他心中浮现。
“不会吧……”
他迈开步子,朝着山顶跑去,边跑边喊着阿香的名字,动静之大惊扰了原先躲起来的暮晓山族人,他们纷纷跑了出来,却没一个能抓住迟映问清情况。
大家伙儿就这么看着迟映疯了似地往山顶跑去。
阿香从未觉得去往山顶的路如此远,如此难走,在不知跌倒第几次后,她甚至是下意识地用手指抓着石岩在地上爬了几步。
就是在这时,自长出便从未出现异样的左手,突然传来刺痛,而后便是一阵麻木……
等到阿香终于回到山顶时,南舟已经跪立在他亲手挖的土坑中,四周是他亲手拨下的土,将他严严实实埋着。
而他的心口,插着手腕粗的树枝,明显有挣扎痕迹的伤口鲜血不止,将身下的泥沙变得黑红。
之前僵硬黝黑的手已经褪去异常,变回原来的模样,只是这次开始发青发白发冷……
阿香一言不发地去挖盖在南舟身上的土,夺眶而出的眼泪似珠串一样掉落在被鲜血浸湿的泥土上,一下子就被涌出的鲜血覆盖。
直到她将南舟抱在怀里时,挽回不了的温度流失,彻底击碎她最后强撑的意识。
“不会的,不可能……”
她张望四周,甚至看向了夕颜的墓碑。
“有没有人,有没有人来帮帮我们,谁来救救他!”
阿香的声音由小声的哽咽到撕心裂肺的喊声,她手捧着南舟的脸,寻找还没消失的气息,却在低头与南舟逐渐涣散的眼睛对视上时,无助大哭。
“我要怎么做,我该怎么做才能救你……我要怎么做……”
在她的哭喊声中,迟映也到了山顶,但他远远看见这一幕便驻足不敢靠近。
“对不起……”南舟声音虚弱,奋力抬头看着阿香,“对不起……”
阿香哭着摇头,哭着让迟映去把白林找来。
南舟却叫住了她,他张开满是血污的手,掌心中,是那日他和阿香分别时特意留下的、越溪给他的平安符。
他将平安符放在阿香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