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没来由的调戏,风有时陡生反感,先是紧盯那只翡眸,洞察到不可名状的异样后,下意识将视线移向覆面黑龙。
总觉得,这黑龙面具好似活物,碧眼犹如深渊般幽邃,透出极具侵略性的探索之意,仿佛要将自己的灵魂彻底堪破。
风有时眯眸质问:“你到底是谁?我并未得罪于你。”
同时,她抬手就要去揭那张奇怪的覆面,想趁势撕开这女子的底细。
完全没料到一介凡人竟如此临危无惧,初遇就敢碰触自己的真身,冰夷向后撤步拉开距离,既觉新奇又觉冒犯,她厉声斥责:“好大的胆子!岂敢用脏手玷污本神!”
见她如同炸毛猫咪躲开,风有时释放冥火将脚下冰霜融化,步步生焰追步上前,脚下冰面渐次消弭。
她抬手拈出一簇冥火,看出这覆面应当是这神女要紧命门,不禁心下松动,缓声笑了起来:“你是神啊。”
刚刚还因为自己的出现和出招明显惊异错愕,转脸就这样从容有余,风有时反应不似预期瑟缩,以及她反向逼近的动作,使得冰夷咬牙失笑。
她存世久到沧海桑田,这样的待遇,还是破天荒头一回。
紧盯风有时掌间黑焰,莫名觉得,她真有能耐可以把自己拆透殆尽,直觉虽然荒谬,却是不似有假,冰夷索性跃回坐骑冰骨龙头之上,彻底拉开距离不给她反攻的一丝可能。
她们重回初始对望,冰夷冷哼一声:“本神还有要事,没空跟你这歹人闲玩!”
于是,风有时就看到她驾驭那条冰骨龙,向上飞离消失不见。
歹人……不是,怎么就歹人了?先出杀招的,明明是她好吧。
歹神才对。
还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歹神。
对于这个突发状况,风有时感到不明不白,望着前方逐渐开始消退的冰原裂缝,却完全没有头绪可言。
回想起她雪白胸脯上的惹眼火斑,联想到她对自己身怀冥火的恶劣态度,风有时轻叹口气,只当她是被别的什么冥火异士伤过,所以迁怒于自己。
至于堂堂神明,冷不丁出现在这种地方,难道是追踪万里寻仇?彼界之中,只知道自己之外,九九她也身怀冥火,难不成是她干的?九九她倒是与神的纠葛颇多,也不无这种可能……
不过多少觉得这些假设有些跳脱,风有时摇了摇头不再瞎想,只当这彼界空间异事纷杂,收回冥火跳下甲板,继续往另一艘游艇加速迈步。
彼界上方,驭龙驰骋招摇掠过高空的冰夷,被地下多方同时目击。
左式观察过墓道夯土没发现什么问题后,正蹲在陵前巨石边上埋头查看细节,因为陷入某种难题所以没有注意到天上有龙飞过。
后来,他非常后悔,居然错失亲眼瞧见传说中的龙的机会。
花隐陪他蹲着,但对探墓一事心不在焉,所以仰头瞥见了那道龙影。
她认出那是地下神祇冰夷,但由于对九幽了解不多,而且她并非爱管闲事之人,脸上没什么起伏变化,也没有提醒左式去瞧。
鱼九和度朔看到之时,同时面色一惊。
因为,冰夷驭龙疾驰,方向明摆着是冲着他们这来的。她跨越阴阳追至彼界,难道真是来寻仇的?
某处丛林中,一双横瞳金眸之上,龙形倒影急速掠过,冰夷消失后即刻紧闭,收拢眸光。
落癸低回脑袋,踩在林间咯咯一笑。
狐嘴张合,它似是自言自语,尖声细气意味深长:“棘手的来了。”
隐约听到前方的狐狸说了什么,张真言收回看天的视线,他抱着聒聒三步并作两步跟到玄狐身侧,疑惑问道:“狐君,刚刚是在同我说话吗?我光顾着去看天上那个奇怪东西了……”
为了在林中方便穿行,他将雷龟缩至一米高左右,缓步跟在后边。
掉入彼界的时候,他看着陌生的环境不知所措,好在玄狐就在附近并找了过来,向他简单解释了一番命境以及彼界的存在形式,并且推测他们所处的位置,是被随机传送至了东北方位。
勉强理解了当下处境,他便跟着玄狐一路暴走。因为这位狐君推测,配骨刀以及和他对战的水兽无支祁,应该也在彼界,得谨慎查找线索。
对彼界一无所知的张真言,只默默跟在玄狐身后,打算它说去哪就去哪,说干什么就干什么。
反正已经死了,身体也不知道在哪,他对后续的命运不敢妄加揣测,打算走一步看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