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立钧忍住想要握住还贴在他身上的那只拳头的冲动,看着姚依柠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思绪一片混乱,他是想让姚依柠脱离悲伤,但怎么也没想到她会露出这种神情。
姚依柠胸口起伏,连带着浅金色的发丝都活了回来:“你怎么不早说!”
窗外天色渐暗,嘉百集团的法务部部长还站在董事长面前,等待只顾着转笔没空搭理他的领导下发指示。
那只黑金配色签字笔的笔帽上带着颗小红点,彰示着李董心中那个一直没能实施的想法。
下午的集团会议上,他认为对姚依柠的斥责是他作为集团领导在那个时候必须做的,只有这样才能最大降低这件事对嘉百的影响。
本以为他看好的继承人会和他一条心,没想到沈立钧居然敢为了一个女人,当众说出那些容易被员工看热闹的话。啧,女人误事啊。这两个儿子都不懂事,他也只能再在这个位置和方雅云多斗几年了。
让他改变想法的是沈立钧下午打来的电话。
当时他刚听完宣传部对这件事的收尾汇报,听到沈立钧在其中做了多少工作,也没给出什么表示。看到来电显示后没在第一时间接起来,而是等了半响,才不紧不慢地拿起来,接通后贴到耳边。
“什么事。”
沈立钧又怎能不知道他这个爹在想什么,但他心情不好,不欲在李董这里浪费时间,开门见山说了李董不得不打起精神认真对待的话题。
“您若不想让嘉百落到方雅云手里,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
李董不自觉换了个坐姿,后背离开座椅靠背,与其还在装模作样:“你的教养呢?长辈的名讳也是你能直呼的吗?”
沈立钧不管这套,他还在为照片的事烦忧,听到李董这副作态,更加烦闷。大脑不自觉开始想象,如果这通电话是他和姚依柠一起在书房听的,她这会儿应该会夸张地送给手机一个翻白眼。
思及此,沈立钧的语气缓和些许,好心地替李董分析现下的局势。
“如果方雅云拿到嘉百,她将成为方承斌在方家的唯一一个竞争对手。两个月前我在粤市和他建立了一些联系,他会很乐意合作的。只要他点了头,想必方家其他人也不会来为难。”
“李运泽在总部做出了不少影响集团形象和他自身前程的行径,大部分人证都在华市,据我了解,其规模之庞大数量的多,已经足够消除您的后患。”
李董被他说的动了心,但表面上还在维持自己喜怒不形于色的姿态:“这也不是你当着所有人的面维护一个女人的理由。”
他等了等,发现沈立钧一直没说话,似是无从辩驳自己的一时冲动。李董略感欣慰,开始长篇大论教育沈立钧他驭女的经验之谈。
他讲的痛快,拿起保温杯抿了一口,疑惑电话对面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这不是沈立钧的做派啊?信号不好?
李董把手机拿到面前,不知何时结束了通话的屏幕上,只留下了他半张脸上的油脂。
呼吸粗重的李董把手机重重拍到办公桌上,巨响吸引来了在门外待机的助理,他轻敲房门在外面关切道:“李董,是出什么事了么?”
李董的怒吼从办公室里传了出来:“把黎光霁给我叫过来!”
助理顾不上李董是否能看到他的尊敬,忙不迭点头哈腰回道:“是,领导,我马上去办。”
法务部部长黎光霁听了助理的提醒,胆战心惊地站到了董事长面前,忐忑自己接下来要接到多么不合规的任务。他能对做业务的同事说“不建议”,但却不能这样对根本“听不懂人话”老板说,看来差不多到自己卷铺盖走人了。
红点终于停下了飞舞,李董开了尊口:“照片的事是李运泽做的,法律上有什么说法吗?”
他琢磨着李董的表情,开了口:“现在网上对于这张图的热度已经被压下来了,给那个女生一些差不多的赔偿,咱们很有可能争取私了。”
李董的脸色越来越沉,他虽然不满沈立钧在电话中的态度,但他毕竟也是个一手把嘉百做大的商人,脑子里很清楚现在该如何利益最大化。
黎光霁汗流浃背了。董事长怎么会是这个表情?难道是要大义灭亲?老头什么时侯这么刚正不阿了?大脑飞速运转的黎光霁再次支支吾吾地开了口:
“这个、这个嘛,如果那个女生还要告李总侵害他肖像权的话,根据《民法典》,李总最起码得赔礼道歉,民事赔偿也是必须的。要是再根据《刑法》,那就有可能被判处两年以下有期徒刑的。”
李董的脸色比刚才好了些,他心里诧异李董真的想送亲儿子进监狱,而且似乎还想让他判很大的样子,冷血打工人展现出了优秀职业素养:
“其实李总平时在工作中,时常有一些不太合规的举动,如果相关的人证物证能保留齐全,是有可能被判更重些的。”
李董点点头,法务要的这些东西他大儿子那里肯定有:“好,我交代你一点事,你去联系沈立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