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纸条也是我写的,我当时不敢当面说,便在匕首里藏了这张纸条,觉得以他的细心肯定会发现它。”
“后来我遇见他几次,他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我就歇了那副心思。时间久了就把这个匕首忘记了。”池靖安想起当年的自己突然觉得挺可笑,扭捏了半天,如今看样子王洛川从不曾打开这个把手。
沈晏突然想到关键,“会不会是因为你后来平步青云,他却明珠蒙尘心生嫉妒?”
池靖安摇头:“不会。”
王洛川不是一个将自己的失败归罪于他人的人。
沈晏也想不明白了,宋禅将匕首放回布袋,拍了拍手叫醒沉思的二人。“无论是因为什么心生怨恨,我只知道,此怨不解,池靖安不出七日必死无疑。”
池靖安用帕子将匕首上的污泥擦干净,交还给沈晏。“这个案子我和宋姑娘给你做一次小厮,随你一同查案。”
宋禅听见哪能应允自己就这样变成小厮,“住嘴,别乱说话。”
“变成小厮的只有你啊,别攀扯我。”
刚才低迷的气氛因为宋禅的话回暖,玄衣在后面内心嘀咕:也就眼前这两位能让世子变成小厮,一位至交好友,一位救命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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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子监位于都城的东北角,背靠墨山,景色倒是清新秀丽。
郭博士刚赶到门口的时候,正巧看到池靖安伸手扶着宋禅下车。他匆忙赶上去,行礼道:“下官见过世子。”
池靖安上前一步将郭博士扶起来,微笑道:“老师可是折煞学生了,无论如何您都是我的老师。”
两人寒暄一番,宋禅站在一边打量了国子监,大门口坐落着两座栩栩如生的石狮子。她站在门口还能看见里面来来往往上课的学生,他们或行色匆匆赶往下一堂课的课堂,或嬉笑打闹穿着骑装往后山练武场走。
天寒地冻,郭博士草草结束对话后便带着二人来到藏书阁。
藏书阁位于国子监正中间,是一座三层小楼,楼内有不少临着窗户留给学生读书的座位。前后种着一些松柏,不远处还可以看见莲花池。
只是如今只能看见枯枝和浑浊的冰面。
郭博士率先开口道:“世子此次来是有事?”
池靖安道:“最近遇到一桩事,前来询问一下博士。还请博士为学生解答。”
“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他身边的小书童给三人一同倒了热茶,看到宋禅惨白的面色,不发一言地将窗户虚掩后离开。
池靖安将最近的事情说明。“昨日夜里有人在护城河中发现了一具尸体,经大理寺核实之后确定是礼部侍郎王洛川。博士可还记得他?”
池靖安被怨灵困扰之事不方便告诉其他人,他便以调查案子为掩护。
郭博士道:“王洛川,我肯定不会忘。曾经教导过你们的先生都说,你二人资质十年来最佳。”
当年王洛川刚入学时沉默寡言,各学科先生最开始还以为是个痴傻愚笨的人。没想到一考试就名列前茅,将所有学生都遥遥甩在后面,直到池靖安入学后才有了对手。
“他死的时候手中握着永安王府的令牌,如今朝中局势微妙,永安王府不能留下任何把柄。我此次前来就是想问下先生关于王洛川的事情,我……我对他并不了解。”
郭博士不知回想到什么,笑容开始渐渐退散。
“王洛川是兵部侍郎王侍郎家的公子,但实际上……”
实际上他是王侍郎养在蜀地的外室所生。王侍郎的夫人是相爷的外甥女,当年他被派回家乡任县令。蜀地路途遥远,王夫人身体柔弱便留在了都城。
五年后,王侍郎回到都城入职兵部。
又过三年,突然有一个女人抱着孩子来到王家门口,说是王侍郎的妻子,手中牵着三岁的孩童便是王家的长子。
当时王夫人刚怀上孩子,受不得气,转头便去了相府。相爷震怒,勒令王侍郎二选一。
他受岳家恩惠才到如今地步,自然不敢忤逆。
为了平息相爷的怒火,王侍郎将孩子认进王家,其母却被赶出都城。没过多久,便有消息称她死在城外的乱葬岗。全身上下都是骨头,仵作验尸说生前遭受巨大的病痛折磨。
郭博士拿起桌上的茶水暖着手心,说出的事却冰冷刺骨。“那个女人其实才是王侍郎的原配,自幼便嫁给了王家,为他操持家事,赡养公婆。一朝飞黄腾达,榜下捉婿。王侍郎便生了心思哄骗了王夫人,回到蜀地后又乐得享受,便造就了那孩子苦命的一生。”
一个没娘疼爱又阻碍父亲仕途的孩子,怎么会疼爱……
若非因为王家这一代没有才华优秀的人,王洛川的日子只会过的更惨。
宋禅听着唏嘘,一个管不住自己的男人造成这么多人的痛苦。这位王侍郎和陈世美有的一拼。